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沉睡16
2006/04/30 13:21:25瀏覽107|回應0|推薦1

  提心吊膽的照看後照鏡,輕踩著油門,突縮回,右手撥桿至R,油門才又踩上,車子似乎因技術不佳懨懨地一退一停往後,有驚無險的繞了出來。
  
  頡利心中浮現了喜悅,的確那份感覺已因為金吉的靈魂傳導並永駐在腦部的感覺神經裡了,這真是太令頡利無比振奮,連他自己都對未來滿懷希望了,這好比前20年的植物人時光都填補回來了,他不用費力學習一些鳥不拉冬的日常用品,現在只要”用力一想”,不熟悉的事物經不知名的內部轉換,很簡單的他就能駕輕就熟了。
  
  他不用多費10年去適應這世界,只要接續金吉的前世走下去就行了。
  
  望著人群漸多的都市,一切……..都很美好。
  而他,心中只想著一件事……..貞德。
  全心全意照護他數年的護士………..終於,克服了艱鉅的困難,讓奇蹟尾隨而來,那剩下的……就是找到她了。
  
  □ 3小時後………□
  
  頡利仍是卡在繁華車囂的都市中心,因為他忘光了,該怎麼說,當他在潛意識雖可快速瀏覽金吉一生的記憶,有些甚至是金吉也記不起細節的深沉記憶,所以頡利之前都很用力的”看”,想把失去的隔閡補回來,所以三不五時精神耗盡,金吉奇怪頡利嗜睡的原因就在此。
  
  現在情形匹變,反倒是金吉的記憶仍在潛意識,而他大老卻回到了主意識中。跟之前的金吉一樣,再也碰觸不到深處的”記憶書”了。
  但僅數十天的勤吸收根本不可能記上太多事,雖然貞德的事,如新調醫院的位址,都有牢記在自己的記憶中,但………金吉的記憶書裡的時間都是一年前,都市變化大,且頡利也是人,記太多也並不表示不會忘記。所以頡利在都市裡面團團繞卻找不著早已改變的路徑。
  
  最後,他識趣的停到一旁,累的趴在方向盤上,煩惱接下來該如何做。思考中仍有所警惕自己,不要睡著了,嗜睡蟲侵蝕著他,但他可不敢睡去,怕自己醒不過來,或是身體又回到金吉手上……….那可不行,他一想到身體會被金吉拿去亂搞心中就忿忿不已的保持清醒。
  
  好熱,太陽透過車窗暗色遮陽紙射進了車內,頡利第一次感受到現實世界的真實感觸,陽光是熱的,”熱”也再不是名詞了,尤其是正午時分。
  但這股煩躁感卻讓頡利感到自己不再是只能躺在冷氣空調房的一具殭屍而已。
  他可以因為熱而流汗,可以為感動而流淚,不必似以前植物人狀態,在意識裡恐懼、哭泣,但卻完全無法實際做的不真實感。
  
  所以頡利感謝的隔窗探頭看著綺麗的日光,刺眼令他縮回了頭,灼熱感刺痛著他,讓其產生炫麗的”眼盲”現象,就跟看萬花筒似的。
  頡利欣喜的體驗這一切,這對普通人老早已失去吸引力了,但對他而言猶如置身夢境一般的雀躍。
  
  他把椅背弄平,躺了下來,打定冷靜思考,看看記憶會否浮現,一面祈禱趕快見著貞德,述說他對她的感情和致謝。
  
  頡利很怕貞德不喜歡他,畢竟過了一年的時間了,且對他而言,現在還分不出美醜。
  頡利用後照鏡瞻望著,心中疑惑道這是美抑或是醜?他一點審美觀也沒,只因他跟世界才剛接軌,不過貞德若仍喜歡他,那美醜就不重要了,因為貞德喜歡他,頡利心想。
  
  貞德阿貞德,頡利放鬆心情躺在皮革椅,整個身體舒服的陷在革皮裡,回想著貞德的臉,想像她正坐在鄰坐上,回頭對他嫣笑,那奼腮紅和圓滑溫柔的靨情……….溢出的黃銅陽光把一切幻想都呈現了,沉靜中,頡利不小心淺睡了過去。
  
  □ 腦中畫面□
  
  
  他到了一間病房,那是一間極為平凡的空間,純白的牆壁一點也沒有污渣,乾淨但不適合人住。
  視線到了角落,一位少女面對著碩大直豎的窗簾,她雙手合什祈禱著,週遭盈塞著點點微光,從窗簾細縫摻進。
  少女誠心的搓摩緊握的手,願望晨暮的霞光會把神蹟挾帶而來。
  她掀開了落地窗,病房中的一切更為明朗,反白的四壁皆徙,雖潔淨,但無色,仍是死氣沉沉。
  少女回頭,失望的燕看病床上的男人……..聞風不動,甚至連呼嚕的酣睡聲也無………。
  看來今天不是神蹟降臨的日子,不過少女會日日祈禱下去的。
  少女叫貞德。
  
  突然,旭爛的一切被扭動門把的不速之客打散了。
  
  「川誠醫生,你好…………。」貞德捆綁著窗簾「醫生你來查問情況嗎?頡利愈來愈有生氣了,真的,我想這對你的研究會很有幫助的。」
  
  川誠醫生走至床沿拿起了紀錄簿及事項備忘欄,「又是密密麻麻的一堆文字,我說阿貞德阿,妳不用這麼詳細的紀錄啦,他只是植物人,而妳現在也只是一位來見習的護士,實不必要每天如此大費周章的撰寫。」
  
  貞德毫不在意的微笑:「這沒什麼關係,我本人很樂意,況且見習護士不就是要更為仔細辛勤才對嘛,我很努力想把這件事做到最好,以免對病人交代不過去。」
  川誠醫生似乎不怎麼在意病床上的頡利,連動筆記錄或寫些狀況的興致都沒,看也不看頡利的逕自走向貞德,嘴裡說著:「我說阿貞德,難道妳沒感到奇怪嘛,這麼一個重要的研究看護工作我會交代一位實習護士做,這………豈不….」川誠醫生舉止怪怪的靠近貞德「我是說這不應該是年輕見習護士做的事,這麼重要的研究應該是由老經驗的護士長來才對,怎會叫妳來做呢?妳不覺得有點不合常理嗎?」
  
  川誠醫生是位年輕有成的年青人,這間醫院遲早由他當任院長,只可惜心術不正,喜愛拈花惹草。
  
  貞德突覺怪異,忙側移一步,「是嗎?我以為是要好好照顧頡利,因為最近一年,他可是容光煥發,好像有什麼因素導致,所以才會叫較有體力的見習護士來做這較吃力的看護動作。」
  
  川誠醫生冷笑了幾聲指著頡利,「這傢伙能怎樣?難道說真有可能活起來,妳別傻了,從來沒有先天性植物人能醒過來的,在外國早就安樂死了,要不是他父親財勢雄厚,有在資助醫院,這高樓層實驗室兼優級病床哪輪得到他躺在這睡阿,植物人,嘖,有什麼好研究的,我又不是植物學家,哈、哈…….」川誠醫生露出根本不關心的態度,可見對於頡利他可是渾不關心的
  
  貞德真不敢相信川誠醫生原來是抱持這種態度看待頡利,言語中更有不把頡利當人的感覺,頓時貞德的希望都破滅了,平常所做的美夢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妳知道的」川誠醫生臉貼近貞德旁「為了妳我才會這樣看重妳,其實打從妳一進到這間醫院,我就看上了妳,力排眾議將妳調來這份差事,好讓我倆有獨處的時間好好聊聊。」
  
  貞德霎時明白怎麼回事,原來不是因為頡利有希望或特別,而是川誠醫生想泡她而已。
  
  貞德疼惜的握著頡利的手,試著體會頡利的溫度,頡利這一年真的有許多變化,再再顯示很不尋常,這曾令貞德期盼著甦醒的一天,而且她也有直覺這是一定會發生的………但事實上這一切只是…….
  貞德不禁淚眼婆娑了起來,這時她才明白她真的愛上了一個……………..植物人。
  雖然表面上2人沒說過半句話,但貞德卻很篤定有時候,他們兩人的確有在心靈相通,就像心靈感應一樣。
  
  川誠醫生看著貞德似乎沒用心聽他的話,且正牽著頡利的手,忙拍開頡利的手,雙手按住貞德雙肩面向他,「嘿,妳有在注意聽嗎?妳知道我有多喜歡妳嗎?為了有機會跟妳獨處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獨排眾議讓妳擔任此工作。」
  
  「所以根本不是一開始叫我接這工作的原因,這一切都是醫生掩飾的詞語,打從一開始,你就認為頡利只是個不值得你研究的對象,對吧?」貞德語氣哽咽的說道
  
  川誠醫生還不懂貞德心情的說著:「是阿,要不然我又怎會把攝影機關掉呢,這根本是不可能有突破的,只是為賺取頡利背後雄厚財力的幌子,要不然我怎會得的到院長的寶位,而且……….關掉攝影機也讓我倆更能無拘束的在這……..」
  
  貞德明白這一切後,心情悲傷到了頂點,她摀著嘴勉力抑制著失望的哭泣,掙開了川誠醫生的手,望著頡利:「川誠醫生,我想你可以再試試看,頡利真的是很特殊,你不也看到他這一年來的變化,全是突破醫學常識,完全無法套用任何學術理論的,我總覺得………. 頡利會甦醒。」貞德邊說邊輕撥著頡利臉旁的金髮,深情的望著
  
  川誠醫生看著這幕突領悟到:「妳………妳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說完立時用嫌惡的眼神瞪著頡利,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輸給一個只會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且還是莫名其妙的栽在他手上,而且說到底,這根本是他自己把貞德跟頡利湊成堆的。
  
  川誠醫生說:「喂,別鬧了,妳竟愛上一位植物人,難道不覺得很怪異嗎?有沒有搞錯?妳知道嘛,頡利的攝影機我只需錄一捲就行了,其餘拷貝就行了,因為爾後的畫面都是一樣的,不會有奇蹟的,別作夢了,回到現實醫學世界吧。」川誠醫生殘忍的娓娓述說著
  
  貞德再也聽不下去了,失聲哭泣的奔進了浴室,嗚咽的哭著,這一年她把感情放的深了。
  
  頡利在腦海中回憶著這一幕,這時他雖是植物人,但對外界仍有些許感知,所以非常想安慰貞德,可是受困在軀殼裡的他實在愛莫能助,且若他真能起身安慰貞德,那貞德一定會破涕而笑,但是他卻做不到,他只能靜靜躺著,等待奇蹟出現,整間病房這時只有貞德傷心的哭泣聲,氣氛不自主的黯淡了起來。
  
  川誠醫生一邊怪自己太傻,竟讓自己失算,一邊怒瞪著躺在病床上的頡利,他本以為貞德可以輕鬆到手的,想不到竟意外的遇到這種鳥事,更誇張的是怎會有人愛上一位沒有希望的植物人,他不禁端詳著頡利秀俊的面貌,深知自己的容貌絕對比不上他,不禁越看越火大,嫉妒之火油然而生,自尊心深深受到打擊,他想這醫院有哪個護士不期盼他的垂青,排隊都等不得的,哪曉得今天倒是顏面盡失。
  
  在他心裡,面子才是最重要,其餘都只是附庸品,這就他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況且他本以為貞德遲早是曩中物,想不每日的看護竟使貞德產生了感情。
  妒火簡直快不可抑止,燒得他失去了理智。
  
  貞德突聽到一聲清脆的”啪”,她忙抬起頭,浴室漱洗鏡裡除了一位哭花的淚人兒外,更反映出一幕令她心疼的畫面。
  川誠醫生正掄起手拍打著頡利的雙頰,貞德不敢置信的目睹著川誠醫生的暴行,著實嚇呆了,啪,又是一記清脆又響亮的巴掌,頡利臉頰緊接著泛起了紅腫的顏色,整個臉被拍打的力道帶側了頭去,頭顱也從枕頭上滑落了下來,一頭金亮的髮梢也散亂的覆住了半個臉龐,似要守護主人。
  
  貞德此時心中昇起了一股莫名勇氣,衝出了浴室喊道:「住手,川誠醫生。」並衝向正要再摑頡利而掄起掌的川誠醫生
  不知哪生出來的力道,貞德害怕的閉上眼,雙手隨著衝力往前一推,川誠醫生猝不及防之下往落地窗後仰落地,在地板滑了一陣撞在窗戶前。
  
  貞德驚恐自己的舉措,驚魂不定的急喘著氣:「對…….對不起,川誠….. 川誠……醫生。」
  
  川誠醫生揉著肩搓著背,心中驚駭平時柔弱纖細的貞德怎會有如此大的力道,為了頡利她竟奮不顧身……甚至不顧自己的前途,襲擊這醫院的明星醫生,妒意不禁更濃。
  
  貞德看到川誠醫生臉上怒慨的神情,彷彿就似膨脹的氣球般。害怕的直往後退到病床,身子倚靠在床沿,身子都嚇的癱軟,手不禁往身後攙扶著病床,碰到了頡利的手掌,那仍保有正常人體溫的手,貞德緊緊的握住,以趨趕這令她恐懼的場面,並試著想辦法如何不致再惹火川誠醫生。
  
  但川誠醫生卻一點也沒止歇的站了起來叱道:「貞德……妳……竟……竟為了一個植物人………推我…」
  
  貞德本要道歉,但突然她的手感到一陣握力,她心中危顫:是頡利。
  雖然只有一瞬間,餘力仍牽著她的手心。
  貞德吃驚的表情顯現在臉上,一股莫名的勇氣雋刻在她堅強的意志上「頡利不是植物人,他會醒過來的,他只是暫時………..沉睡罷了。」貞德更加堅定的吼道「而且,而且他絕對會醒過來,而且也絕對…….絕對會愛上我……..絕對。」
  
  室內瀰漫著一股浪漫的迷昏,伴隨著落地窗中的絮綿陽光,純淨的飄移在斗室之中,似乎在貞德周圍纏繞出一幅近似神聖純真又帶有夢幻的色彩。
  
  川誠醫生在這充滿信心的貞德面前不禁怯畏了起來,貞德堅強的眼神配著無比沉著自信的臉龐,她的手在這一刻不再顫抖了,因為那一陣一陣的力道從頡利手掌傳到她的心坎。
  
  「妳瘋了,而且妳會後悔的,妳也不再是此間醫院的護士,這就是忤逆我的下場,哼。」川誠醫生說完帶著令人不舒服的態度走出了病房
  
  待川誠醫生一走遠貞德迅即轉身蹲踞在頡利旁,激動的雙手握著頡利的手,不敢置信的看著頡利,輕聲喊道:「頡利,頡利,你聽得到嗎?可以感覺到我在握你的手嗎?」一陣反應後頡利的手又鬆軟了
  
  貞德眼神閃爍著淚滴:「不、不,撐下去,不要放棄,求求你,醒過來。」
  貞德緩緩趨前,將吻輕柔的印上了頡利的唇,閉著眼,濡濕的嘴唇相拌在一起,這一刻直如永遠。
  「醒來吧,我的王子………..求求你,為了我,醒來吧,就算一次也好,看看我,記得我…….我愛你。」貞德深情款款的望著,頡利卻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了。
  貞德雙手交握,手肘承托在床墊上,虔誠的祈禱著,希望天神破例拯救頡利,他已經受過太多折磨了,不要再讓他像死人一樣的活在世上,拜託天神慈悲的心腸能煦照著頡利,讓他猶如蝴蝶一樣破繭而出,翩翩飛舞。
  
  天神仍舊沒有聽見呼喊,而且也沒有任何指示,頡利依舊橫躺如習。
  貞德嘴含糊唸著祈禱詞,愈唸愈哽咽,失望之情陡昇,以前存有的心靈感應的微弱感竟在那一刻消逝不見了,直覺上……….. 頡利已不再是頡利了,只是一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無生命的軀殼,貞德茫然觸握頡利,撫摸他迷人俊俏的臉孔,滑順的下頤。
  貞德依依不捨的望著最後一面,她知道川誠醫生不會再讓她照顧頡利,甚至連再待在這間醫院也不行了,愁悵的離別讓貞德忍受不了的趴在床頭不能自己的哭了,淚………滴滿在頡利的掌心。
  可是頡利已經感受不到了。
  
  頡利在腦海中看到這幅畫面,想到當時他的確有一段時節好似就要活過來了,他的生命來源---那個不知從何處源源輸送生命能量的不知名處,湧入了大量的生命能量,但卻又在同一時刻消失了,頡利不知是源頭耗竭了還是另有原因,他那時不及思考下,竟騰空而起,喔,不,應說是靈魂出竅,頡利首次看到自己的全貌和病房中的一切,
  另外還有一位哭得頭都抬不起來的護士,頡利知道那是貞德。
  
  但生命來源已不再供應他能量了,而他的靈魂也終將飄散無蹤。頡利頫瞰著充滿悲傷氣息的房間,隨著上浮視線漸漸地被天花板遮蔽了,他一直被往上帶著,直到飛出了醫院,頡利才首次看清了世界,那個無緣碰觸的大地,懷著離別感傷,頡利四周的景物快速的遊移著,思緒也朦朧不清的暗淡了下來,似乎…..快要結束了,他想著。
  


  ※我從深淵回來,莫名的看到了妳,卻早已知我心屬於妳,不管多遠抑或多久,一直如此。

( 創作小說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gotobad&aid=257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