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唐山回憶錄》評述之二十四(迷思有害判斷)

《陳唐山回憶錄》摘要：

〈二〇〇四年十月二十五日，美國國務卿鮑爾（Colin Powell)訪問北京接受媒體專訪時表示：「台灣不是主權國家，美國也不會支持台灣獨立，美國的一中政策非常堅定。」他還補上一句：「美國希望未來兩岸能夠和平統一」。鮑爾語出驚人，隨即引起台灣震盪。〉(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3頁第1行)

〈台灣對鮑爾的說法各有解讀，有人認為他的說法沒錯，因為「台灣」不曾宣布獨立建國，事實上統治台灣的「中華民國」則是已喪失中國代表權的政府，所以他的觀點在國際公法說得通。〉(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3頁第5行)

〈英國劍橋大學的國際法學者克洛福（James Crawford)明確指出：「雖然台灣在事實上已經滿足了國家承認的其他一切國家成立條件，但因為台灣人的政府從來沒有對外明確表示，台灣是一個有別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獨立國家，造成世界各國普遍不承認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所以台灣並𣎴是一個國家。」〉(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3頁第10行)

〈針對鮑爾的發言，姑不論第一句話的論述是否正確，比較嚴重的反而是後面的「美國也不會支持台灣獨立」和「美國希望未來兩岸能夠和平統一」。這兩句話顯示出鮑爾的態度，就算台灣人要獨立建國，美國人也不會支持。〉(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4頁第4行)

〈我認為《開羅宣言》雖然提及台灣主權應歸還中國，後來的《波次坦宣言》和《日本降伏文書》也接受《開羅宣言》，但是這些文件只是新聞公報，不是正式的國際條約。新聞公報和國際條約不同新聞公報不具法律效力，條約才是國際法上正式的法律文件。〉(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4頁第15行)

〈一九五二年簽署的《舊金山和约》和《台北和約》(中華民國和日本國和平條約)僅明定日本放棄台灣，並未言明台灣主權的歸屬，這是歷史事實，無庸爭辯！如果戰後的和約明定台灣主權歸屬中國，何來杜魯門總統提出台灣主權未定的見解？〉(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5頁第4行)

〈總之，不論台灣的名稱是什麼，它的主權是兩千三百萬人民所共有，任何國家都無權聲稱擁有台灣，這就是我的一貫立場。因此，身為外交部長，對於鮑爾這段談話我當然不能保持沉默，我請駐美代表處與美方交涉，美國國務院官員在華府向台灣保證，美國對台政策沒有改變。〉(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5頁第10行)

〈我特別在部長室旁的會客室裡約見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處長包道格（Douglas H. Paal)，當面表達抗議。我說：『美國向來是台灣最好的朋友，但是貴國國務卿的說法對台灣的國家主權是一種傷害，台灣人民無法接受。』包道格強調美國對台政策沒有改變，鮑爾所謂「和平統一」（Peaceful Unification)的說法，美國國務院已修正為「和平解決」（Peaceful Resolution)。〉(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5頁第14行)

〈包道格並說明，鮑爾在北京與中國領導人會談時，促請中國重視陳水扁總統在國慶演說的內容，早日與台灣展開對話，鮑爾對台灣仍有善意。包道格還告訴我，別向外界透漏(露)他這一次的行程，言下之意，他對被召見很在意。最後我問他：「對我的抗議有什麽意見？」他回答：「沒有，會向國務院據實轉達台灣方面的聲音。」〉(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6頁第1行)

〈包道格雖然要求不公開這次的會談，但事涉台灣主權，我認為他的要求不屬外交慣例範疇，所以在包道格離開外交部後，外交部隨之發布包道格針對鮑爾談話向台灣致歉的訊息。我知道事後包道格對此頗有微詞。〉(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6頁第6行)

〈基於維護台灣主權的立場，我在十月二十七日以外交部長身分發表聲明，指出中華民國台灣是主權獨立國家，沒有一個國家可以否認這個立場。美國國務卿鮑爾在北京否定台灣主權及對兩岸未來走向預設立場的談話，忽視台灣長期積極參與國際事務，以及行使國家主權的事實，已經傷害台灣的民主和國格，台灣無法接受。〉(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6頁第9行)

〈此事件再度讓我意識到，台美中關係相當重要，也很敏感，美中高層任何涉及台灣議題的談話都具有指標意義，尤其美國對台灣有安全承諾，其總統和國務卿的談話動見觀瞻。一九九八年，柯林頓（Bill Clinton)訪中時提出「新三不政策」：不支持「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不支持台灣獨立、台灣不應加入須以國家名義加入的國際組織。對此說法，當時的李登輝總統雖說不必在意，卻對台灣的國際空間影響深遠。〉(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6頁第13行)

〈從語意上解讀，「不支持」雖不等於「反對」，但柯林頓的說法顯示美國對台政策的限縮，不利於台灣國際空間的爭取。同理，國務卿鮑爾訪中說出：「台灣不是主權國家，美國也不會支持台灣獨立」，或許只是陳述他所認知的事實，但是國際政治會如何解讀，不問可知。〉(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7頁第1行)

〈日本前駐聯合國大使加瀬俊一「說二戰前日本軍方沉溺於國勢鼎盛的迷思，但當時許多日本外交官已意識到，一旦發動戰爭，日本必輸無疑。然而當時日本軍部勢力如日中天，專業的國際政治分析已無法影響決策高層的判斷，讓日本一步步邁向危亡。〉(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7頁第14行)

〈這個教訓告訴我們，國家固應培養優秀的外交官，但領導階層的判斷亦應明晰，才能掌握正確情資，做出真正對國家有利的決策。〉(詳閲《陳唐山回憶錄》第217頁第17行)

［評述］：

一、誠如英國劍橋大學國際法學者克洛福（James Crawford)所言，「台灣人的政府從來沒有對外明確表示，台灣是一個有別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獨立國家，造成世界各國普遍不承認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所以台灣並𣎴是一個國家」，另「二〇〇四年十月二十五日，美國國務卿鮑爾（Colin Powell)訪問北京接受媒體專訪時表示：『台灣不是主權國家』」，因此近一、二十年來，民進黨政府一再宣稱：「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只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謊言！

二、儘管曾「提及台灣主權應歸還中國」的《開羅宣言》，和後來的《波次坦宣言》與《日本降伏書》等文件，都「只是新聞公報，不是正式的國際條約。新聞公報和國際條約不同新聞公報不具法律效力，條約才是國際法上正式的法律文件」，另「一九五二年簽署的《舊金山和约》和《台北和約》(中華民國和日本國和平條約)僅明定日本放棄台灣，並未言明台灣主權的歸屬，這是歷史事實」，但是一九四九年中華民國政府退據台灣並遷都台北後，美國、日本、韓國、菲律賓、越南、泰國、澳洲、紐西蘭以及許多中、南美洲國家，仍然承認中華民國，並在台北設置大使館，則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和歷史。再者，一九七二年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後，被視為「已喪失中國代表權」，而且不再是聯合國會員國，但是目前中華民國仍然擁有教廷等十七個邦交國。凡此均足以證明一百多年來，中華民國一直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因此「杜魯門總統提出台灣主權未定的見解」，純屬無稽之談！

三、美國國務卿鮑爾（Colin Powell)訪問北京接受媒體專訪時表示：「美國的一中政策非常堅定」和「美國希望未來兩岸能夠和平統一」二語，僅代表美國對兩岸的立場，當然可供參考，但是站在主權獨立國家的立場，並没有遵從的義務！雖然「身為外交部長，對於鮑爾這段談話我當然不能保持沉默，我請駐美代表處與美方交涉，美國國務院官員在華府向台灣保證，美國對台政策沒有改變」和「我特別在部長室旁的會客室裡約見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處長包道格（Douglas H. Paal)，當面表達抗議。我說：『美國向來是台灣最好的朋友，但是貴國國務卿的說法對台灣的國家主權是一種傷害，台灣人民無法接受。』包道格強調美國對台政策沒有改變，鮑爾所謂『和平統一』（Peaceful Unification)的說法，美國國務院已修正為『和平解決』（Peaceful Resolution)」，由此可見「交涉」和「抗議」完全無效，得到的答案都只是「美國對台政策沒有改變」一詞。換言之，美方既未收回或否認「台灣不是主權國家，美國也不會支持台灣獨立，美國的一中政策非常堅定」乙語，包道格處長也只是說「會向國務院據實轉達台灣方面的聲音」，何來「包道格針對鮑爾談話向台灣致歉的訊息」？

四、從外長陳唐山所述「包道格並說明，鮑爾在北京與中國領導人會談時，促請中國重視陳水扁總統在國慶演說的內容，早日與台灣展開對話，鮑爾對台灣仍有善意。包道格還告訴我，別向外界透漏他這一次的行程，言下之意，他對被召見很在意。最後我問他：『對我的抗議有什麽意見？』他回答：『沒有，會向國務院據實轉達台灣方面的聲音」和「包道格雖然要求不公開這次的會談，但事涉台灣主權，我認為他的要求不屬外交慣例範疇，所以在包道格離開外交部後，外交部隨之發布包道格針對鮑爾談話向台灣致歉的訊息。我知道事後包道格對此頗有微詞」二節，可以看出包道格處長答應「會向國務院據實轉達台灣方面的聲音」之真誠態度，和外交部發布「包道格針對鮑爾談話向台灣致歉的訊息」之欺騙國人的謊言！此外，陳唐山外長基於國家利益，召見美國在台協會處長包道格，並公開反駁美國國務卿鮑爾的言論，自是正當，無可厚非，但是陳外長事後在《回憶錄》中，暴露美國在台協會處長包道格「要求不公開」那次會談乙事，雖未遭到美國的報復，但已違背外交的「誠信」原則，並嚴重傷害「互信」的基礎，確實非常不足取！

五、另從陳唐山所述「一九九八年，柯林頓（Bill Clinton)訪中時提出『新三不政策』：不支持『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不支持台灣獨立、台灣不應加入須以國家名義加入的國際組織。」和「從語意上解讀，『不支持』雖不等於『反對』，但柯林頓的說法顯示美國對台政策的限縮，不利於台灣國際空間的爭取。同理，國務卿鮑爾訪中說出：『台灣不是主權國家，美國也不會支持台灣獨立』。」二節，可知「不支持台獨」是美國民主(柯林頓總統)、共和(小布希總統)兩黨「一中政策」下未曾動搖的的立場！

六、日本前駐聯合國大使加瀬俊一所說「二戰前日本軍方沉溺於國勢鼎盛的迷思，但當時許多日本外交官已意識到，一旦發動戰爭，日本必輸無疑。然而當時日本軍部勢力如日中天，專業的國際政治分析已無法影響決策高層的判斷，讓日本一步步邁向危亡」乙語，正如民進黨高層只知「獨立建國」的迷思，但缺乏「專業的國際政治分析」能力，其後果如何應該也是不想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