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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13 08:57:06瀏覽280|回應1|推薦4 | |
上大學以後,家裡能資助我的不多,所以在學校裡,找了一份待遇不錯的工讀:在圖書館的櫃檯,偶而上上架、整整書,很多時間都是坐著。 剛來到這裡,我便感覺這裡的人,好像是有著共同特質才聚在一起似的,有著一樣的親切、一樣的關心。不過對於經濟常常陷入困境又孤身在台北的我,當碰上身上只剩下幾塊錢的情形時,也只能對熱心詢問我吃飯沒有的館員,笑笑的回應:說「我已經吃飽了。」然後耐著飢餓,推著書車,到安靜的地下室去。因為太多的好與關心,我無法承受。 在圖書館碰到過一個打掃的婆婆,她雖然是做打掃的工作,但是衣服總是乾乾淨淨的,畫上淡淡的口紅,站在她旁邊的時候,還能聞到隱隱的香水味。原本只是錯身而過時,會點頭示意或是打聲招呼,後來有一次在地下室上書的時候,她走了過來,問了我一些小問題,如你幾歲了?為什麼需要打工?打工都做多久?等等的問題。當停下彼此手邊的工作聊天的次數慢慢增多之後,我開始會跟她說些比較私人的事情,比如家裡的情形,和丟臉的挨餓時期。她聽著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常常是帶著淡淡憂慮的眼神、或是認真思索著能如何改善我的生活。大致上,很為我心疼,也為我高興。 某一天晚上,我又幾乎沒吃東西就來打工,又碰上身上只剩幾塊錢的窘境,於是打算測試看看,自己可以餓多久。不過似乎太高估自己了,在晚上八點多,我人在地下室,還剩下半車書,全身卻已經使不上力,有種微微發麻的感覺,眼睛很酸很乾,每一次搜索書目時的起立蹲下,都是一次意志力的挑戰。看來我身體真的很單薄,意志力也真是不堪一擊。在手上只剩最後兩三本書,快可以到樓上稍做休息時,她走了過來,有點偷偷摸摸的,小小聲問我:「肚子會不會餓?」我一時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客氣的本分和傳統的中國人性格告訴我:「我不餓。」她笑了笑,走掉了,隔沒多久又走了過來,說:「這裡不太方便,跟我過來。」本該婉轉拒絕的我,卻跟著她走了(看來也許真是餓到不知禮數),到了茶水間,她打開流理台上的廚櫃,拿出了一包蘇打餅乾,硬是塞到了我懷裡,受寵若驚的我,正要推辭,她卻笑笑的說:「你一定餓了,這邊不會有人來,你就趕快吃吧。」雖然被人看透的感覺,讓我有些沮喪,不過她這樣的照顧,我真是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是斷然不會再讓我推辭了,於是我顫抖的打開包裝(當下真的是沒力氣了),一邊吃著一邊和她聊天,問到我媽媽的身體如何了?提到我爸最近還有沒有找我出去?我滿心的感謝,說不出的快樂。 我曾自問自答:「感動是什麼?是當一個人對你付出一切,而他自己卻不知道。」 現在我再問自己一次:「什麼是幸福?」 「是一個人知道你的悲喜,而做出了回應,只為了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只要一點點,太多的回應,我只會負荷不來;一點點的回應,就已經為我自己的幸福,起了個頭。 那包餅乾陪我度過了飢腸轆轆的歲月,現在的我不再拮据了,該開始想想,下次遇到她的時候,除了微笑,我還能回應她什麼? (本文獲選為臺北市生命線協會徵文佳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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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