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相同、命運不同」的“不同範圍”很有限,
那些不同的命運仍然有許多相同的地方,
這才是中國八字命理發展過程中,真正造成矛盾的癥結。
批評者強調“不同”,敲鑼打鼓的大肆攻擊,
支持者強調“相同”,正反交織的複雜情緒滲透到他們的命盤批論和命理文章。
對這種矛盾的狀況,做出高度啟發性的解釋,
出自明朝末年儒家思想的大哲學家顏元,
中國歷代知識份子和命理有著怎樣的曖昧糾纏的關係?由這裡可見一斑。
《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上》說到:
或問:「禍福皆命中造定,信乎?」
先生曰:「不然。」
有人提出問題:「人的吉凶禍福都是命中註定的。您相信嗎?」
顏元老師說:「那是不可能的。」
「地中生苗,或可五斗,或可一石,是猶人生之命也。
從而糞壤培之,雨露潤之,五斗者亦可一石;
若不惟無所培潤,又從而蟊賊之,摧折放牧之,
一石者幸而五斗,甚則一粒莫獲矣。」
在田地上生長的稻苗,有可能僅僅收穫五斗、也有可能收穫一石,這就像人生的命運。
如果對土壤好好施肥來培養,加上有適當的雨露來滋潤,原本只能收五斗米的、有可能收穫一石那麼多。
反之,不僅沒有去培養和滋潤,還讓蟲去偷吃,甚至百般糟蹋、摧折,還在上面放牧牛羊。
那麼,原本可以收獲一石稻米的田,運氣好還能收到五斗,甚至一粒都收穫不到。
顏元把人生吉凶禍福的命運,比做田地裡生長的稻苗,
就中國古代哲學所處的社會環境來說,
這是面對「八字相同、命運有限的不同」的最佳解釋方案,
人就像田裡的稻子,
同樣的稻子藉由不同的農夫種在不同的田裡,
就像同樣八字的人面對不同的成長環境,
得到正確的細心照料、不揠苗助長,就收成的好,
如果放任狂風吹襲、烈日曝曬,就很難有好的結果。
但是這種差別是“有限”的,
或是該說這種差別是在“人的預期範圍之內”的,
再怎樣怠惰,頂多就是稻子都枯死,不會影響到你養的家禽家畜,
再怎樣努力,稻田的收穫也有最大的限度,
不會因為不眠不休的看顧,收穫暴增十倍、或是從稻田長出水果來。
按照這種解釋,難道不是說人只要努力就好了?和命理有什麼關係?
別弄錯了,擁有某種命盤的人,
在這個比喻是田裡的稻子、不是農夫,
事實上,顏元的比喻的最大問題就在這裡,
稻子不會動、只能受人照顧,
所以這個比喻預先假設人的努力不發生作用。
關於人的自由意志、人的努力和命運的關係的問題,
太複雜了,另外再找地方討論吧。
這個比喻和我們的討論真正有關的問題,
是田裡的稻子和某種八字的人,怎麼會在比喻中處在相同的位置?
難道說田裡的稻子也會有八字嗎?
這當然是開玩笑的,
命理的八字最重要是區別人的特性、以及成長過程的變化,
可以這麼說,某種八字的人就像田裡的稻子,〈或是說某種稻子,〉
另一種八字的人,可能像是小麥、或是蔬菜、或是水果,
每種農作物有自己的特性、自己的生長法則和生長周期,
有些農作物需要大量的水,蓮藕甚至要長在水裡,
有些農作物只需要一點點的水,只要發生水災,它們就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