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於社企聚落舉辦的獨書市集順利落幕,因應硬漢主題,市集舉辦了四場熱鬧的硬漢講座,除了場上的討論之外,場下我們也在聊著頗為硬漢的「功夫」話題,我自從看了《一代宗師》之後,就覺得詠春和八極拳有點太帥,無意間得知一人出版社的劉霽學了幾年的詠春,聊天時就和他討教了一番,他說詠春屬於內家拳,而八極則是屬於外家拳。
由於不明白什麼是內家外家,劉霽進一步跟我解釋,雖然不是很懂,但大概明白的是:內家講究的是氣(內功),比如太極拳就是內家代表;外家打起來則顯得剛猛,最經典的當屬踢足球很有搞頭的少林功夫。他說,由於他練內家,所以他經常練習的是呼吸,但是內家拳也是要先有外家底子才可以練的,而不論內家外家,武術到底都是殊途同歸的,重要的是意念,不是招式。這個說法夠猛,直逼獨孤九劍等級。
聊著聊著,我才知道原來設計師廖小子也在練武,練的還是帥斃的八極拳,真的假的啦?「該不會臥斧也在練武吧?」我想起《碎夢大道》裡一開場就使出關節技把人反手扣住的失憶偵探(順道工商服務一下,臥斧新書《硬漢有時軟軟的》很好看喔!我都忍不住買了一本。),「沒有,記得他在練攀岩。」怎麼這樣啊,出版界的人怎麼都練這麼厲害的東西?我也要想個威一點的東西來練啦!
劉霽說他本來對內功這些東西半信半疑的,但才剛去上課,師父在示範的時候只是輕輕一推,他就往後摔了。談到這裡,我心中忽然間憶起小時候親眼看見的功夫,分享這個經驗之前,因為有點扯,我必須強調,那時候我只有八歲或九歲,也許記憶被放大了也不一定。
記得當時讀小學二年級還是三年級,某次下課我們到了操場玩,有個年約五十多歲的大叔已經在那邊了,他穿著白色無袖的汗衫伸手擺腿,像是在熱身,當年的學校都是開放式的,到處都有入口,我們對上課時間進來學校運動的大人見怪不怪,一群人也沒多加理會,就在附近又跑又跳,忽然間,他走過來跟我們說,要表演功夫給我們看。
有人說要表演我們當然看啊,於是他走到那種軍隊跑五百障礙都會有的爬竿面前,右手抓住竿子,略一提氣,硄硄硄硄的就這麼單手拉到最頂了,那過程只抓了竿子三四下,根本是彈跳上去的,接著他就這麼直接從竿子上跳下來,把我們所有人都看傻了;小朋友越聚越多,他又要我們排成一長排,然後一個接一個伸手頂住前方那人的背部,少說也有十人以上吧,我們擺好蜈蚣陣式之後,他伸手朝最前頭的小朋友一推,我們全部不自主地往後跌倒。
後來大叔又加碼了一個誇張的表演,他隨手抓了一個巴掌大的石頭放在地上,圓圓扁扁的那種,接著左手拾起一枝被丟棄的衛生筷垂直立在石頭上,然後右手向下朝衛生筷一砸,石頭就這麼被擊碎了,就在我們目瞪口呆的同時,上課鐘聲也響了,後來的事情我不復記憶,如果是現在,我大概會說:「WTF!我剛剛到底看了什麼?」
故事說完了,劉霽笑說:「你當時怎麼沒當場拜師?」其實小時候我什麼都信,有人唬我說有種花會說話,我也信了,大叔露這幾手是很厲害沒錯,但他又不是當場飛天遁地或是發射龜派氣功,這年紀的小孩怎麼會知道他的功夫到底有多厲害?事過境遷之後,我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偶爾才會回想起來,逗點文創結社的夏民最後講了一句:「我想他應該很寂寞吧。」
是啊,一身屠龍絕技無處顯露,姑且試試身手娛樂娛樂小朋友,後來我沒再見過這位大叔,電視有時轉播的MMA格鬥賽倒是看得很開心,不過若如劉雲樵(八極拳大師,聽說《一代宗師》的張震角色就以他為藍本)談他的師父李書文「掌心向下一拍,距地三尺,麈土飛揚,地面上有如被皮鞭抽打而發出清脆的響聲。」那種宛如武俠小說般的奇幻身手,則是再也沒有看過,有時想到二十多年前的屏東小鎮裡有這樣一位高手存在,台北山區裡藏著一位種花養盆栽的貓空神劍好像也不讓人意外了。
這次的獨書市集我就在這些江湖閒談的胡思亂想下度過,那麼,到底怎樣算是硬漢呢?我仍然不太明白啊,我想跟功夫高不高是沒有關係的;或者,在這樣的年頭底下,還在心心念念著閱讀是否還有任何可能性的人們,應該算是很硬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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