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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02 08:09:33瀏覽387|回應0|推薦0 | |
它会保佑我們的。”慢慢地,我們也就習慣了,不怕了。這種穿逗結構的木屋保暖性能很差,怒吼的北風鑚過縫隙嗖嗖地吹進來,屋里冷得象冰窖,一盆鋸木面燒的小火,烟火熏黑了屋頂,却怎抵得過满屋的寒氣,我們感到透心凉。一家人只好緊緊擠在破棉被裡,用軆温來相互暖和,一天天熬過那漫長的冬夜。 春莭到了,我們樓下變成歡樂的海洋。樓下“水井子”的水是從跑馬山下浸流而出的温泉,泉水流出地面,天然分成两股,經過人工挖掘,整修成两條沟渠,再流入折多河。這裡是康定人取水、淘米、洗菜、洗衣的地方。相傳“水井子”的两條小溪里各有一支金鴨子,在静静的月夜,金鴨子戲水的聲音有福氣的人才能聽得到。除夕之夜誰能聽到金鴨子的叫聲,這一年他就會幸福吉祥;誰能搶到頭水,也會有一年的如意。所以,除夕晚上,康定城内的漢藏人民在陣阵陣鞭炮聲中,身着盛装、手持香蠋纸帛,络繹不绝地來到“水井子”处處供奉龍王。一時間,紫烟缭繞、蠋光閃閃、宛如白昼,蠋光撒落在水面上,化成一朵朵五彩繽紛的麗花,更顯輝煌而神秘。“水井子”周圍熱閙非凡,大家還帶来了取水器皿,當時鐘指到零點整時,全城鞭炮聲一浪高過一浪,人們争先恐後将各自帶来的木桶、茶壺等盛满水,興高彩烈地回家。康定人用這種方式取回新年的第一桶水,祈求來年好運。每當這時,我們幾個孩子都躍躍欲試,想去爲苦難的家祈求明年能有個好運,但奶奶和媽媽阻止了我們幼稚的冲動。我們不能去和别人搶好運,我們没有資格得到吉祥如意,我和哥哥們只能爬在窗沿上看着歡天喜地的人群,望眼欲穿地等待那苦難的盡頭。我常常和哥哥约好,大年夜千萬不要睡,等人們都回家後,或許我們能聽到金鴨子的叫聲,我們的爸爸就可以回来,妈妈就不会再那么苦。可是每个年夜总是熬不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始终没有听到那能帶来吉祥的金鴨子的叫聲。 冬天好不容易過去,春風送來了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野菜,這下子日子就好過多了,我們可以採野菜,肚子里總算可以多装一點東西。從春天起,歌聲也經常遀着風兒飘進我們的小屋。 跑馬溜溜的山上, 一朵溜溜的雲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 康定溜溜的城哟, 月亮,弯弯, 康定溜溜的城哟。 歌声悠扬纏绵中帶着粗獷,時遠時近,飘飘渺渺;從窗户望出去,碧藍的天空上逍遥着白云朵朵。这一切象配上了樂曲的一幅美麗的画,顯得和諧而優美,這時,苦難似乎暫時退離開去,我們的心放鬆了,身體也好象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融化在這美麗的蓝天白云之下動聽的歌聲裡。 我們一家人在这破房子里整整住了二十多年,一直到1974年我們兄妹都長成大人了才搬走。現在想來,這样的生活環境并不完全是件壞事,它给了我们幾个孩子很好的磨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自然教會了我們勇敢、堅强、無畏,至今我們兄妹都不忘给予了我们很多很多的這两間破爛的小屋。 堅强的媽媽 我们被趕出家時,大伯李萬鹏一家人多,他們另外租了一處房子居住,奶奶已近七十歲,和我們、小孃两家住在一起,八口人的生活重担就落在媽媽和小孃肩上。小孃是中醫,在幾个中醫自發組織起來的聨合診所裡當醫生,工作相對要輕鬆點,媽媽就苦多了。 媽媽建政前當過幾年小學教師,後因孩子多,身體又不好,就没有再工作。五十年代初期,工作比較好找,但我們是出了名的全家“反革命”,没有哪個单位敢祿用媽媽。爲了我們能活下去,她只得去做别人最不愿幹的累活、髒活、苦活,帮人洗衣服、補破爛等。 每天早晨天邉剛露出一點點鱼肚白,媽媽就上路了,她要到離城四、五公里以外的南郊註康部隊領髒衣服和髒被子,如果去晚了,就怕東西被别人領走。途中必經一段幾里無人烟的荒地,那段路在灰蒙蒙的晨雾籠罩下,令人感到非常恐怖,媽媽只好帶着才五、六歲的四哥一同前往。回來後媽媽没有稍事休息,馬上從木橋上越過折多河,到河對面的“水井子”担水回家。我們屋外有一个小平台,這裡摆放着一个木盆,媽媽坐在小凳上彎着腰、低着头,用力搓洗衣服。軍人的衣物又髒汗又重,媽媽不停地刷着、搓着、揉着,只見她的身體有規律地前後摆動,一會兒反過手來吃力地捶捶腰,一會兒舉手擦擦汗,最後她双手撑着盆邉慢慢站起來,担着洗過的衣物又過橋去“水井子”。從跑馬山上流下來的水清澈見底,在這里,媽媽把髒衣物漂洗得干干净净,再担回家,晾晒在平台上。黄昏,她把晒干的衣服、被子折叠得整整斉斉,拖着疲乏不堪的身子又上路,衣物送回部队隊,才能領回工銭。爲此,媽媽每天要走三、四个小時的路,哀苦勞碌一整天,晚上,還要領些缝補的活回來做。我們總是看着她在燈光下的身影入睡,從不知道她什麼时候睡覺。 夏天還好,到了冬天,就更加苦不堪言了。冬日白天短,早上出門時天还還没有亮,刺骨的寒風迎面呼嘯而來,象鞭子一样抽打在臉上。媽媽和四哥用破圍巾把頭包裹起來,在風中挣扎着前進,路面上的薄冰踩下去發出“喳喳”的響聲,不小心摔一跤,跌得鼻青臉腫。跑馬山的水流到我們這裡,已经寒冷徹骨,洗完衣服,媽媽的两手又紅又腫,血從裂开的口子里渗出來。我捧起媽媽的手用我的小手去捂住,把我的小臉緊貼在媽媽冰凉的手上,我不知道媽媽的手有多痛,只是見到她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蒼白。風雪中洗好的衣物不能晒干,就在家里用火烤,仍然必須當天送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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