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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02 07:47:38瀏覽379|回應0|推薦0 | |
我的一家 ——李國敏供稿 突然的變故 我的家原是康定有名的一个大家族,建政前,爺爺李先春把全家從天府之國四川帶到偏僻落後的邉疆康定。奶奶原是大邑縣的農家姑娘,我家有大伯李萬鹏、大孃李瓊章、小孃李華章和父親李萬钧。聽媽媽説,爺爺不遠千里來到康定,一家人齊心合力,在這裡艱苦創業,爲康定興辦了很多實業业,爲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很受康定人的敬爱。大伯任西康省银行副行長,也是个搞業務的人。父親從金陵大學機電专业毕业後,在爺爺創辦的升航水電廠任廠長。父親这一代的四个小家雖然都兒女成群,大家却仍圍繞在爺爺、奶奶身边组成一个温暖和睦的大家庭。 媽媽告訴我,1950年康定剛解放,我家就遭難了、破碎了。爺爺、大伯、幺姑爺(小孃的丈夫)都是起義人員,却先後被抓走,都被判成“反革命” 送進勞改營。 媽媽一人帶着我們兄妹五人——三个哥哥一個姐姐和我,很難再在康定支撑下去,就準備到成都與幾個舅舅一起生活,好有个照應。正好有些朋友要回成都, 媽媽一時没法準備好帶着五个孩子上路,就請两家朋友和一家親戚把幾個哥哥姐姐先帶出去;那時我還在襁褓中,媽媽必須帶在身邉。在上車时,四哥李國勇(我家是大排行,大伯李万、萬鹏的孩子是大哥)拼命抱着媽媽的腿大哭,怎麼也不願离开媽媽,只好臨時决定留下來,两個哥哥和一个姐姐分别由两家朋友和一家親戚帶走。把三哥帶走的親戚到成都後,怕受牵連,三哥就象皮球一樣被幾家親戚踢来踢去,1954年最终被踢回康定。 媽媽正忙着收拾東西打点行裝帶我和四哥回成都,爸爸不知爲什么突然回康定來了,他刚下汽車,就被抓去關押起來,并判“貪污罪”送新都橋農場勞改。爸爸是水電工程師,他那時在四川,已被聘請去東北小丰满水電站工作。消息傳來,媽媽一下子就傻了,怎麼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神話”,後來才知道爸爸是被骗回來的。爸爸被關起來後媽媽就不願回成都了,她决心不管有多艱難都要在康定堅持下去,她要留在離爸爸最近的地方,僅管不能見面,也要在這裡陪爸爸,等爸爸。從此,媽媽帶着我和三哥李國智、四哥李國勇三兄妹走上了一條辛苦艱難的人生道路,跟本没有能力顧及到由朋友帶走的哥哥和姐姐。這两家令我們感恩不盡的朋友收養了我的哥哥和姐姐,對他們像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疼愛;哥哥姐姐也就安心留在這麼好的人身邉,改了名,换了姓。所以我們兄妹五人就有三个姓。 從我記事起,就知道我家没有男长輩,只有奶奶、媽媽、小孃、两个表哥和三哥、四哥還有我,一家八口。 我家的男人全進了監獄,一天,一群荷槍實弹的軍人端着槍托用力砸我們的家門,進門來,他們惡狠狠地大吼:“這房子已經被没收了,你們趕快收拾好遀身衣服,滾出去!”幾歲的哥哥們各自抱着自己媽媽嚇得不敢動。在軍人的監督下,媽媽一手抱着我,帶着四哥盡快把收好的幾件衣服打成一个包袱背上,小孃也帶着表哥劉洪豹和劉洪獅,大家扶着奶奶走出家門。我們一家幾代居住了十幾年的大房子立即被貼上封條。 全家老小被趕出了自己的家,站在街邉,回頭看看突然間就不属于自己的房子,望着來来往往的人們,康定这麼大,我們该朝哪里走,哪里才是我們的容身之地啊?奶奶用身上僅有的一點銭,在西大街陕西老板開的雲發药房樓上租了两間共约二十七、八平方米的房子。這是药房過去给學徒住的,非常簡陋,因而租金也低。我們被趕了出來,两手空空、一無所有,這两間可以遮風擋雨的陋室,就成爲我們的栖身之處。走進这两間小屋,家徒四壁,角落里一堆褴棉絮和幾样爛家俱,房主人還没有来得及把它們扔出去,這些都成了我們的宝贝。我們用磚和木板搭成幾張床,把幾件爛家俱拆開,凑了一點不象樣的桌椅板凳,我們舖的、盖的全是爛棉絮和打满補丁的被套。刚進破屋時,幾個孩子還笼罩在被趕出家門的恐惧之中,擠在一起,茫然看着忙碌的媽媽。奶奶摟着我們說:“好孩子,不要怕,有奶奶在,有你们的媽媽在,我们的家就在,爺爺、爸爸回来就能找得到我們。” 我們在两个房間中的隔板上面開了一个小方洞,安裝一盞二十五瓦的白炽燈,作爲照明之用。這盞燈,帶給我們光明,也帶給我們思念。大家對這盞燈有特殊的感情,這是升航水電廠送來的電啊!爲了建這個電廠,爺爺、大伯、爸爸和幺姑爺付出了多少心血,經歷了多少艱辛!現在我們在夜里能和監獄裡的親人們共享的,除了天上的月亮,就只有這盞升航電廠點亮的燈了。但月有隂晴圆缺,何况在監獄裡能不能看到月亮還不知道,這燈却天天明亮,我們全家的男女老幼每天就在燈下“團聚”。媽媽常常在燈下哄我,輕輕地哼着:“孩子啊,快長大吧,你爸爸在燈那邉看着你呢。”這就是我幼年时聽到的“摇籃曲”。 我們住的房子紧挨着折多河,打開窗户就看見河水以排山倒海之勢永不停息地奔流。夏天脹大水,汹涌澎湃的江流冲起巨大的石頭翻滾而下,大石相撞,發出隆隆的轟鳴聲,象山崩地裂似的,我們的小屋似乎就要坍塌在滔滔滾滾的急流之中,讓人感到心驚胆顫。冬天,從雪山里翻卷而來的北風,夾着冰、帶着雪,在墻外任意肆虐,呼嘯盘旋,發出呜呜的吼聲,像群狼在嚎叫;又好像要把我們這房子卷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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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生活|亞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