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老三加入老二的行列，成為神父的聖壇助手)

美國人喜歡用爹地的女孩(Daddy's girl)來形容喜歡黏著爸爸的女兒，多年前女兒還很小時，美國乾媽問了:[妳家女兒是不是爹地的女孩?老爺和我異口同聲說:[她們都是媽媽的女兒。]

女兒從小都喜歡跟著我，老大和老二逐漸長大，比較不會黏著我了，老三仍然天天要媽媽抱抱。

可是，我常想:自己小的時候，卻是個爸爸的女孩。小時候，我常常和爸爸撒嬌，或許是因為外省爸爸總是不吝顯露對女兒的嬌寵，而本省媽媽總是要我不能忘記自己是個女孩子，天生比不上男生的優勢，更有身為女孩子的責任和義務。

但是，遠嫁美國之後，我每個星期都打電話回娘家，和媽媽在長途電話裡閒話家常，然後，變得無法和得了失智症父親溝通，我和母親的感情愈顯親密。

幾個星期前，和女友閒聊，聊到彼此的出國求學的過去和彼此的母親。我突然發現:我的母親其實走在時代的前端，她其實是很開通的。

女友提到，她自己的母親在她考高中聯考之前，便建議她去唸高商，不要唸普通高中，方便日後畢業馬上找到工作。

我想起了外婆，向來重男輕女，她也曾經如此建議母親，不要讓我讀普通高中，但是，我的母親沒有聽從外婆的建議。我唸了普通高中，以唸大學為目的。

大學畢業之後的第一次同學會，我遇見了一些畢業之後再也沒有連絡的同學，好幾個人都已經在攻讀碩士，甚至有人決定攻讀博士。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很羨慕同學的高學歷和明確的目標，自己卻還不知道未來究竟會如何?是該找張長期飯票?還是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幾天後，我和媽媽在家閒談，我突然脫口而出，告訴她我好羨慕赴美求學的同學，她看著我說:[我一直在等妳說妳想出國留學，只要妳開口，我們一定會讓妳去的。]

第二天，我開始著手出國留學的手續。外婆知道我要出國求學的計畫，她極力反對，我的母親沒有聽從外婆的意見。

半年之後，我真的收拾起行囊，飛到太平洋的另一端，展開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後來，在美國遇見了日後的丈夫，最後在美國定居。

人生的際遇終究是難以預料，如果沒有母親的支持，我如何能夠擁有現在的生活?我的下半輩子大約得重新改寫。

不知道我母親是不是曾經後悔送我出國唸書?因為，我終究沒有留在台灣承歡膝下，無法晨昏定省。

我和女友閒聊的結論是:嫁給外省人的本省媽媽，其實本身就是有勇氣，比較開通的女性，我想我的母親正是這種典型。

如果她沒有勇氣，怎麼會下嫁年長她十多歲的外省父親?如果不開通，依她對外婆百依百順的記錄來看，怎麼會不顧外婆反對，堅持讓我唸大學再出國求學呢?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陪母親過生日和母親節了，今年的母親節和媽媽的生日一樣非常接近，我一樣無法在台灣陪母親慶祝，但是，幸好有網路科技，我想藉此跟媽媽說:謝謝您為了我，兩度沒有聽外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