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牽到北京

CC/新北市

  工作日的晨醒鬧鐘設在早上六點鐘，假日雖然沒設定鬧鈴，但生理時鐘就是如此，一刻鐘都不願意施捨。躡手躡腳的起床，深怕棉被的摩擦聲或是床腳的顫抖聲，驚動到因為看片而晚睡的枕邊人。出了房門看見陽台上堆積如山的待洗衣物集體揮著手，洗我洗我洗我…，必是想在夏日早起的太陽下放肆飄盪，那就先洗衣服吧。
  收起晾衣架上的芳香衣物，暫放沙發一隅，將洗衣籃裡的汗臭衣物一件件拿出，為什麼襯衫的袖子還是一正一反? 襪子講幾遍了還是脫成一坨坨? 內衣滴到醬油怎麼沒有馬上處理?……抬頭看看美麗的天空，唉!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衣服得洗一個半小時，考量著趁空檔去傳統市場買個簡單的肉、菜回來煮大爺愛吃的粥。既然要出門，就想著順便將垃圾和回收品拿到社區的垃圾間好了。回收桶裡有零星紙張和幾個殘留咖啡液體的紙杯，桶外有數個大小不一、標榜24小時到貨的快遞紙箱，除了主要內容物已被取走外，快遞盒、塑膠套、防撞泡棉、內容物的大包裝、內容物的小包裝、束帶…不論紙類、塑膠、還是不可回收物，既沒拆懈、也沒分類的一股腦就丟在一起….。探頭至窗外吹吹還不算太熱的風，唉!牛牽到北京….。
  匆匆買完菜進門，見著大爺雖說已經起床，但人繼續躺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電視，那大大的頭還鑽進我剛收起、還來不及折的衣服堆裡，就像是戴著一安全帽似的。就不能幫忙收拾一下嗎?心裡滴咕的同時，又鑽進廚房忙活，並簡單迅速上貢早餐。粥的水太少了、這個泡菜炒肉片有點酸，下次要多加一點糖、沒有肉鬆了嗎?對了，我的洗髮精剩最後一瓶了…。唉!我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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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下半場的機智對決

作者：cherry

人生來到「空巢期」、「更年期」歲月過去一大半，面對到來的晚年下半場生活，該提早規劃安排設計好的未來，自認為準備就緒妥善無誤，未料人算不如天算，意外的人生，正等著好戲開始上演呢。

「退休」安養天年不是獨享的專利權，變成不能找藉口欲想脫身的事實，以前老用「上班」忙碌塘塞當逃避，再也不能拿來施展，從今而後就是亮眼的最佳人選首要人物，家庭聚會的「總鋪師」與「總召人」非我莫屬，假日固定相聚來家中主廚餐桌吃飯，整年度節慶習俗祭拜料理一切事宜，長媳、大嫂身分非浪得虛名一併做實，休得享清福要有自知之明。

雖然家庭聚餐不至於要「滿漢全席」，前置作業的採買烹煮工作不能馬虎，往往一趟煎煮炒炸流程下來，搞得「滿汗全身」常有的事，匆匆入桌往往食不知味，成堆的鍋碗瓢盆正冷眼旁觀等著，誰會捷足先登搶先奪標善後，來者不是草草了事清洗不乾淨私下還得清潔，有時發生滑手造成摔破裂痕慘遭被捨棄厄運，到底該全攬在身一手包辦，還是得故作鎮定給人分擔機會，畢竟有權威的婆婆在場觀望，姑嬸各自老公前要表現賢淑禮數，考驗彼此的應變心思。

原本妯娌之間說好要互相照應分工合作，孰不知專挑在重要節慶假日時間，演變有人刻意出國消失在那幾天，有人以孩子為要故意避不見面缺席，儼如是「花木蘭」上老身始終獨挑重樑，耳清目明年邁的婆婆不動聲色不發一語，先生一切漠視在心眼裡，凡事以老人家為重，說好的環遊世界自由旅行，多年過去「出國」願望諸多受限黯然成了休止符。

老後的人生，轉換到另一種生活戰場始料未及，別人可以隨心所欲任性行事，自己要以身作則一步做錯就是錯，沒有退路，至少吃得下、睡得著、笑得出來問心無愧，「沒有過不去的事情，只有過不去的心情」，多做一點少一點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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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照這條路

凡仁/高雄市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老闆，阿嬤又在生氣了，你趕快回家看看啦！」印尼籍看護慌張地說著，語氣中透露著無奈。

這已經算不清是第幾次了。自從4年前母親開冰箱門不慎跌倒後，便註定餘生將與輪椅相依為伴。好不容易說服她勉強同意申請外籍看護，卻料想不到從此將自己推向一條精神飽受折磨的不歸路。

母親曾經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即使目不識丁，卻能將整冊普門品、地藏菩薩本願經背誦如流；即使阮囊羞澀，依然慷慨解囊，建設佛門不落人後。曾自詡為佛陀子弟的母親，追隨師父行善佈施，只圖能種下子女平安順遂，自身得以善終的福田。然而當令她最引以為傲的老師兒子56歲肝癌過逝，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讓她的世界一夕變天，至今無法平復。

自從大哥離開後，母親每日以淚洗面，怨天尤人。5年的沉澱期依舊走不出喪子之痛，加上跌倒後生活無法自理，從此不再相信宗教的力量。外籍看護報到後，母親更是變本加厲，鎮日疑神疑鬼，小題大作，常常1通電話就搞得我辦公室、家裡兩頭疲於奔命。母親捲起的滿天勞騷雪，我理所當然成了她洩恨的吸塵器。

傳統又強勢的母親，與外籍看護在言語、生活習慣上難免有適應障礙。作為橋樑，我責無旁貸必須負責兩方的溝通協調。老萊娛親是我經常扮演的曲目，然而跟不上母親的情緒起伏總讓我心力交瘁。伴君如伴虎，時時鞭策我需戒慎恐懼。

「如果她不走，今天我就死給你看！」，母親怒吼著以死威脅。我除了盡量好言安撫她的情緒外也只能施展拖延戰術。答應她會請仲介再物色人選，只是疫情當前找人不易，請母親寬心等候數日。類似的戲碼不斷重覆上演糾葛著我的日常，唉！長照路迢迢，雖然前途荊棘滿佈，我仍須繼續陪伴母親走完人生的最後一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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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無聲無息的情緒容器

雨文(台北市)

        一只匯集「百川」的容器，短短的瓶身，透明的存在，拿起來仔細端詳，往唯一開放的開口望進去，是一片黑暗，更往深處探索，瞬間伸手不見五指，同時失去地心引力的作用，漂浮於半空中，奮力揮動手腳向右尋去、向左尋去、向上尋去、向下尋去，什麼也沒有，何處是大地呢？何處是天空呢？方向感是此刻最不需要的直覺，真空的環境下呼吸日漸緩慢及困難，意識越來越薄弱，自我終歸不復存在。

        一聲巨大的甩門聲如同喊著五四三二一的裁判，正式宣告一場爭吵的結束，持續了十五分鐘的比賽，雙方互不相讓、你一言我一言，能說出口的不能說出口的，都趁著這個機會不吐不快，一句句不成句的隻字片語皆化成一片片手裡劍，期待準準的射向對方，第一發正中紅心，力道剛剛好，劃開的傷口流下一道血，第二發正中紅心，力道偏重，不斷向對方身體深處旋轉深入，第三發一不小心手滑射偏，往旁邊稀疏的人群飛去，但管不了這麼多了，趕緊接著發射下一發才是最重要的事…。

        隨著比賽越接近尾聲，選手愈感疲憊，越來越多四處飛散的凶器飛向旁觀者，作為一個與生俱來的容器，自然而然應當接下一個又一個、有輕如羽毛亦有重如千金的情緒，讓他們安安穩穩筆直的飛入，並在偌大的空間內向左向右向上向下的迴旋直至失重，每次每次的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好痛，我好痛，誰來幫幫我，誰來救救我，可是換來的只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靜默，如果我可以否認，是不是就看不到他們呢？如果我可以假裝堅強，是不是就不會有感覺呢？如果可以，我可以關閉唯一的開口嗎？我可以不要再生而為容器嗎？

email：newwendy1015401@gmail.com

就因為讀了大學

周麗美/新竹市

曾當過首批「科技新貴」的老婆確實幸運，但當年蠟燭兩頭燒的我，下班回家像單親媽媽一樣，接送、煮晚餐、學才藝，總是忙得焦頭爛額，而餐桌上的晚餐過十點鐘後，聽到車子入車庫聲，我又急忙為你加熱吃。

過了紅寶石婚了！約一半的歲月我都單打獨鬥。你外派大陸多年、又去美國讀碩士，都靠我三頭六臂在撐掌。我們很努力賺錢：買房子、栽培三個優秀的女兒、每月對父母的奉養，對自己好一點的念頭都沒想過。

嫁入傳統稼穡分不清楚的我，天天搞得雞飛狗跳；實在無法應付一群搶食的家禽，公公用我聽不懂的台灣俚語罵我，我呆若木雞哭著，我能靠的肩膀在哪裡？

後來搬到新竹，胼手胝足教養小孩及買房子，但是每個月對父母的孝親費，若沒準時用郵局現金袋寄，就會接到電話要錢孔急的吼罵聲，公公毫不留情面罵說家裏在等錢用！我滴咕難道就靠這筆錢買米不成？

漸漸了解箇中情況，在六十年代生活都窮困的農家，必須靠公公為別家犁田耕作，婆婆挑著青菜到都市沿街叫賣，那時根本供不起你而讀私立大學而舉債。長輩從未幫助及照顧孤軍奮鬥的我們，公公觀念認為書讀的多賺錢容易又輕鬆，奉養父母又身為長兄的你，連下面五個弟妹也要不時塞零用錢，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顧家的男人。

現今，婆婆中風十五年了，彼時心願要盡孝道、卑躬屈膝侍候兩老，後來公公罹癌由我照顧，跟長子住最後都成了我們的事！現在你常蠟燭兩頭燒而對我大吼，因為我也將近七十歲了；身體的退化而頻頻跑醫院。卻遇到重要診察時跟婆婆回診撞期；讓我獨自面對病痛與情緒的障礙而哭泣對你抱怨。你卻跟我說照顧媽媽這麼多年了，在她風燭殘年時又怎能丟下不管，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去台北讀了四年大學，沒幫忙農事，我又能如何?

  〈字典裡沒有「錯」字〉

韓情/桃園楊梅 

  一家四口，只有我與父女三人不同性格，他們皆有著極強的個性，經常考驗著我的智慧。

  婚後才發現老公的真習性，戀愛時怎麼看他都帥的角度有了不同的體悟，他的自我與任性經常與為人夫人父的角色衝突而不自知。他長年派駐國外，我必須身兼父職，上班外還要綜攬家務照顧女兒，甚至買房換屋搬家一手包辦。當他返國述職後卻吝於說聲感謝，他認為感激在心就好何必說出來？後來才發現他早已外遇不斷，問他時，他竟回：我的字典裡沒有「錯」字！這麼強硬的個性讓我們不得不走上離婚一途。其實，女人持家勞累，只要輕聲一句「辛苦了！」「謝謝！」一切都不在意了；而男人做錯事說聲「對不起」又為何那麼難？ 

  離婚後母女三人相依為命，兩女兒也好辯，經常不是因為做錯事讓我生氣，而是因為不認錯愛辯而受罰。大女兒自小見人就不愛打招呼，怎麼教她都堅持「我跟他不熟不想打招呼」或「我不喜歡他不想對他笑？」既然無法改變只好讓她做自己了。此外，她是辯論高手，每次說她兩句她就開始辯，我必須極力壓抑快要爆發的情緒，才能保持理性委婉以對，誰叫我面對的是曾參加過大專盃辯論賽勇奪最佳辯士的她。

  小女兒早上總有理由起不了床，每次上學前成了母女嘶吼拉扯的連續劇碼。高中時我狠下心來不叫她，讓她因為遲到而須假日到校服務幾次後，她毅然決定晚上將全身制服襪子都穿好入睡，從此不再遲到。

  如今姊妹倆都已成家立業，凡事自行決定與承擔。姊姊成為業界談判高手；妹妹任職高中，每天準時上班，極重視批判思考教學，善於理性溝通。欣慰她倆能充分發揮辯論精神，學得從不同角度思考並解決問題。陪伴她們走過青春我也卸下了情緒勞動困擾，現在全家人對任何議題理性思辯，反而成了大家最期盼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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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女座媽媽的瑣碎日常

作者：愉凡 〈高雄左營〉

自認是身為「龜毛、難搞、吹毛求疵」討人厭的處女座媽媽，「我行我素」強勢作風是萬年不變顧人怨個性，「超級完美、極端潔癖、絕對挑剔」堅持生活格調素養品質，親愛的家人們，生活習慣卻是反其道而行無法認同，怎能眼不見為淨，怎能息事寧人，怎能姑息養奸，多說一句就是嘮叨碎念功力超標，盡善盡美想法說是偏執狂指數爆表，怎麼被視為全家公敵，還得忍氣吞聲甘願受，因為家是有愛的地方，是講理的地方，更是講情的地方。

為何不領情，守護家人身體健康著想，一大早趕時間做營養愛心早餐，晚餐做養生時令料理餐點，不嫌麻煩自製豆漿蔬果汁各種飲品，「做到流汗，嫌到流涎」有功不賞。幫忙清理房間排放整潔乾淨，引起眾怒亂動東西破壞現場「侵犯隱私權」，一雙腳能有多少鞋穿又不是「蜈蚣」，擺滿鞋架塞爆鞋櫃是當藝術品收藏，「舊」是不會拋棄斷捨離，自告奮勇防潮除霉保養清潔工作，看不慣髒亂「吃力不討好」落得自討沒趣的後果。

為何要講理，地上四處飛竄飄散的落髮不留意會形成「毛毯」，顧及環境衛生美觀請隨手撿拾「乏人問津」，衛浴商請順手保持乾爽避免水漬日久藏汙納垢，凡使用過必留下痕跡依然「講了不聽，聽了不做」無可奈何，摺疊整齊的衣物便於收納改善衣櫃空間，過手後「零秒出擊」立刻變形回不去了，彼此難以達成共識心知肚明，這家「亂象走樣」非一日之寒。

感覺一直處在戰亂時空狀態，雖然不斷自我催眠轉變清理，拒當「情緒勒索」失控的媽媽，得過且過當「閒妻涼母」的日子便是，總是估量自己在家人心中的地位，結果往往不盡人意，招來一肚子悶氣敢怒不敢言，「我為親愛之人付出的情緒勞動」萬般滋味點滴在心頭，為了家和萬事興，能者多勞，在愛的世界裡，再苦也是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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