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位退休的老同事阿蘭打電話給我，邀我去看她女兒在西門町辦的一場舞台劇表演。

阿蘭的女兒佳佳學的是戲劇，三年前她研究所畢業的演出我也去看過，從那場演出中，我看到佳佳集歌唱、聲樂、戲劇、鋼琴、舞蹈等才華於一身，做母親的為孩子從小到大苦心栽培和付出的努力，讓人看完表演後，覺得非常感動與佩服。

我問阿蘭：女兒現在工作了嗎？有朝演藝圈發展嗎？

阿蘭說：怎麼可能？星路難求啊！現在在當老師。這次的表演，也不知票能賣出幾張，所以用包場的方式，請老同事來幫女兒捧捧場。

那一天晚上，我應邀去看了那場表演，好幾年沒逛西門町了，再次造訪，夜晚在徒步區閒晃的年輕人還真多，我步行在其中，擔心自己的腳會被這些不長眼睛的年輕人踩到，一邊閃避著人潮，終於找到了表演的場子，隱身在一棟不怎麼起眼的大樓裡，小小的舞台，沒有階梯的觀眾席座椅，沙發、軟凳、硬凳、鐵凳隨意擺放，我坐在後面的位子，舞台角度在側面，右前方的視線，被一根大圓柱擋住—有點簡陋、不太舒適的演出場所，但看了一下門口阿蘭遞給我的演出門票，預售票是五百元，我倒抽了一口氣，阿蘭請了不少同事來看表演，只為了不要讓場子太冷清—做母親的用心，可想而知！

整場表演看下來，連同有時也會在表演中出現的兩位主持人，一共五、六位演出者，有英文歌曲、話劇表演，編排的形式很鬆散，演出也很隨興，串場的兩位主持人會說些年輕人的玩笑話，他們在舞台上的唱唱跳跳、閒話家常，可以感受到演出者演得很開心和盡興，但是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老了，有很多我無法體會的橋段，也聽不太懂他們一些流行的術語，舞台上的投影片字幕，在演出的中間還無法播放，所以不知他們在唱什麼，整場表演下來，我最大的收穫是和久未聯絡的老同事敘舊，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和她們聊聊彼此的近況，至於台上演出什麼，演員想要傳達什麼，我只看懂五成。

這讓我深深感到：藝術工作者是孤獨的—無論是畫畫或是表演，他們在成名前的付出很多，但是不見得有人懂，願意掏錢來欣賞或購買其作品的人數有限，就好比我常在逛創意市集的攤位，發現人們愛看那些創意作品，但是看的人多買的人少，反倒是賣小吃或是有冒煙的熱食攤位比較能吸引客人掏錢購買。

所以說藝術只能是興趣，可以栽培投入，但切勿奢望以此為主業，阿蘭的女兒雖然多才多藝，但是主業卻是教學的老師，想靠表演走紅，那將會是一條漫漫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