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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11 13:38:43瀏覽76|回應0|推薦1 | |
廚娘養大的廣南遊,怎麼會不諳廚藝?廣南遊只是在地窖選菜色時,問了蕭易飄吃什麼、不吃什麼?
「你看到的我都吃。」
平時蕭易飄一個人連點火都嫌麻煩,對於吃這方面她是覺得付出太多收獲不然,所以很少花心思在進食上。老實說蕭易飄很希望吃書就會飽了,可是從書裡抽出到現實時,還是會餓,所以她只願意在維持生命上的進食,還有一個原因是,一個人吃飯,太孤單。從以前一個大桌一群人吵吵鬧鬧,換到泠居一個人,想來都覺得悽涼。但她還是歸咎於自己不夠成熟,所以哥哥才會覺得這樣的她,留在宮裡也是累贅罷。
雨還是很大,打在木屋上叮叮咚咚,可是這聲音總是讓蕭易飄很安心。
「一個人時聽雨,不覺得分外孤單?」廣南遊咬了筷子,看了下窗外下不停的大雨。
對面的蕭易飄想了一下,她還在考慮要讓這個認識不到半天的少年知道多少?雖然一個傍晚的相處,讓兩人好像沒有什麼芥蒂和隔閡,也許是她認為往後也不會再見到著少年,送他出風牆後,他再也不得其入。這樣子反而讓人放心,蕭易飄道:「坦白說,就是因為一個人,所以格外喜歡雨聲。嘈嘈切切的細雨或狂嘯,讓人覺得就好像有個家人作伴。」她挽起袖子,纖弱的小手伸出了窗外,窗簷擋了大部分的雨,她只能指尖沾上幾滴雲露。
「像這樣,反而是泠居裡除了我以外的,溫度呢。」
「冰冷的溫度,也是陪伴麼?」
「冰冷鑽入指尖、刺入心中的溫度,是刻骨銘心的陪伴,是永恆的承諾。」蕭易飄彷彿察覺自己失言了,歉笑道:「抱歉,我是修道人,追求著『永恆』。」
廣南遊點點頭:「這倒是可以解釋妳如此老氣橫秋的原故。」
--言軀派了個修道人來追殺他?
「是可以。」蕭易飄好像覺得那也是稱讚,道:「把一個人孤立起來,總是會想得特別多,不是麼?」
廣南遊愣了一下,他曾經覺得自己很孤獨,可是他卻什麼也不敢想。幸好那個什麼都不敢想的他已經是過去了。
「怎麼年紀輕輕便想入道?」
蕭易飄瞇了下眼睛,道:「人只要有所求,就會被人所用;只要有欲念,就會有弱點。我想人若能鍛鍊心性,無為所動,世界如何波濤洶湧,都與己無關。」然後又一笑:「不過若我能進入那地步,也許話能夠少一些。君子應如銅鑼,不敲不響。而我總是忍不住就把話倒出來講。」
廣南遊溫暖一笑,他覺得這女孩子真的坦率得很不可思議,他在外旅行了很長一段時間,這年紀相當的女孩子他見過不少,就蕭易飄不彆扭。或是她彆扭的地方,和其他女孩子不同罷。「那麼修道,無緣、無情、無慟、無淚?」
「我不相信緣份。」蕭易飄一眨眼:「那只是一個很容易獲得共識的藉口。能雙飛的,叫有緣份,能相識就叫有緣無份,緣慳一面叫無緣無份,緣份只是人用來形容自己與他人連繫的關係的一種。」
「意思是妳不相信命運?」
「意思是我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她伸手,空白的掌心攤在他面前,道:「你看到了嗎?」
「什麼都沒有?」
「意思是:那表示我也沒有可以失去的。」她堅定一笑。
「不要害怕失去,是麼?」
「可能是罷。」然後他們對上一眼,笑了起來。蕭易飄道:「南遊兄,你怎麼會問一個小女孩這種事呢?」
廣南遊一笑,「那命呢?」
「命是借來的。」蕭易飄道:「你知道麼?我常在想,也許人不需要命,因為有了血有了命,所以我們開始被操弄,被命運操弄,被身體的反應操弄。」
「妳什麼時候會這麼想?」
「下雨的時候。」她指向窗外:「白天若下起大雨,我會躺在那石檯上,像是被雨醃漬的人。我想我們覺得雨是冰冷或是溫暖,是因為感覺到它的溫度,但若我們感覺不到它的溫度,是否可以更深一層的認識它?是否可以用另一種形式,愛上它?」
「愛雨?」
「是的。」蕭易飄的表情很溫柔:「我愛雨。」
「怎麼樣知道妳愛雨?」
「如果你想到一個人,你就會放鬆、會微笑、會迫不及待,會為了等待感到煎熬,那不就是愛麼?」
「我……。」廣南遊覺得自己並不想面對這個問題,他想說不知道,可是他真不知道?
「如果南遊兄,有個人想起你就會鬆懈、看到你就燦爛、等不及迎接你的到來,當你看不到時,她會為了思念你而什麼都不做,你覺得這是什麼?」
「是迷戀。」廣南遊搖頭:那不是愛。
蕭易飄突然一愣,眼睛睜得大大的卻不是在看廣南遊,是在沉吟:「是迷戀啊……。」突然回過神采,像是會意了什麼非常欣喜:「所以我對雨僅只迷戀,我還不懂愛。」
「不懂為何反而感到高興?」
「你為何問我這麼多?」蕭易飄像是突然醒過來,問了這句。
廣南遊一笑:「就當我,慕道。」
「你若想求道,心中得先有一個方向。」蕭易飄道:「我不見得是對的,別人也不見得是錯的。但我相信一件事:若一個事它是真理,那麼放在任何形式上都會通。」
「我會銘記在心。」
「你可別記得太清楚,我說完就忘了啊!」蕭易飄笑道。
雨還在下著,沒有要收歛的意思。
看到廣南遊在看窗外,蕭易飄道:「別擔心,泠居有客房。」
廣南遊本來認為和女孩共處一屋簷並不恰當,但是跟修道人呢?好像就不必太過介意了。
而且這夜他們幾乎是說話說到睡著的。以及寧聽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琴聲。箏-箏-,靜下心時它便響起,箏箏-,感覺到雨勢不減。廣南遊側耳細聽,是因為石琴遇雨的天籟,所以在這裡的人才會愛雨嗎?人不需要將感情依附在人的身上,因為人太脆弱、太容易失去嗎?
箏箏-
「如果依附雨,就不用怕失去了。」蕭易飄呢喃,將頭靠在攤在桌上的手臂上。
「妳害怕失去麼?」
蕭易飄不語,此時此刻的她似乎不願承認她怕過什麼。
「南遊兄,你害怕麼?」
廣南遊不語,他曾經一度害怕失去自由,曾經害怕失去至愛,現在他還在害怕,怕言軀找到他。但他似乎可以諒解蕭易飄因何不回答他,連他都覺得害怕是一種很窩囊的事,更何況是修道人呢?
「我害怕擁有。」蕭易飄道:「如果一但擁有就被剝除,久了就會害怕擁有,若真的可以獲得,也不敢取。」
「妳現在有的,都不是妳要的。」廣南遊道:「是麼?」他也將手攤在桌上,靠上了手臂。
桌長不短,但他感覺到他的指背接觸了另一個溫度。
「就算是,也要當作不是。」蕭易飄也感覺到了,一時猶豫是否收縮,但覺得似乎反應過度?
「因為不能擁有?」
「南遊兄,你悟性很強,還是我很好懂?」她一笑,頭抬了起來,收回的手撐著臉頰。
廣南遊笑而不答。
「對了,妳怎麼會把一匹馬取名叫〝心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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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浪漫言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