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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04 00:37:41瀏覽71|回應0|推薦0 | |
不曉得什麼時候,我察覺到在我的生活有個軌跡。那些被我繞過的而心懷僥倖,有一天都會在我面前,像是三角函數。那些因為我的退縮假裝視而不見的,有天又會在我面前,像是英文。
我得解釋一下,那些我令我退避三舍的東西,不是所有都是那麼生冷。那些事物有些太尋常,尋常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以它為圓心,在我此生所有的路上都要和它拉開一個半徑。
我想我準備好來說這一切了。生活除了一再出現那些不想面對的事,也會出現一道道提醒叫你改打燈換車道了。對於切確的時間我已記不得,只知那時,不同生活圈的朋友,陸續問我要不要去澳洲?
澳洲?我連台灣本島都沒有離開過,去什麼澳洲?我覺得我在這個小島待得很好,我的生活不需要任何改變,坦白說我厭惡所有的改變,打從精神上的去排斥這一切。就像是我每次一轉換環境就會得腸胃炎,但我仍然認為我的身體很好,只是精神性腸胃炎不能算在身體的帳上。
於是我總是這麼回答:我才不要去澳洲呢。
那時說這句話的我,已經抓住了關於我自己人生中有條鐵齒定率,如果我說「我不要做什麼」那所有的路線就會突然殊途同歸。
我是在什麼時候發現的倒是記得很清楚:我在升學的時候說了「我才不要上台北念書呢」。然後我在台北念了多少學院,包括現在我在動筆時,我又不知道怎麼的自己又在台北念英文。對,那個被我繞過的東西也綜合一起回敬我。
那一年以後我都小心翼翼,告訴自己說話不要太篤定,千萬不要肯定自己「不會做某件事」,這就跟「我才不會感冒呢」差不多,當你說出這話的一瞬間,全身免疫系統都不站在你這邊。
但去澳洲這種事,對我來說跟穿越平行宇宙差不多、差不多不會發生。所以我敢說:我才不要去澳洲呢。
我是大人了,要不要去澳洲,難得我自己會沒辦法控制?
再來的事,應該都能猜到了;我真的去了澳洲,而且還逼得自己不得不去。甚至為了讓自己甘願點,我放任生活走向窮途末路,也對所有責任告別,便出發來到了澳洲。
我在澳洲的第一個困擾很快就出現了。
我所熟知的世界在一瞬間全數瓦解,就像在這裡的我是鏡子裡的我,我的左邊不是左,我的右邊不是右,全都錯亂了。
問題出在音樂。
在那之前,北方代表冷、南方則是溫暖,你知我知,這一切應當理所當然,只是這裡是南半球。我們常常看到一個圖片,一個圓球,上面有板塊大陸,喔那叫世界地圖。然後台灣在這兒,有越來越熱的亞熱帶跟熱得要命的熱帶氣候。南部朋友上來北部讀書會感冒,北部朋友下南部會中暑。
南半球、北半球、經度緯度這些東西我都會念,但覺得一輩子都像你的幸福與無我無關。(畢書盡-幸福無關-2013)
但這在一刻,理所當然的事再也不理所當然了。在這個越北越靠近赤道越溫暖,越南方越是冰天雪地的地方,這些歌令我全身產生了無法忍受的違合感。
〝向北飛,找個最冷最遠冬天。〞
〝我只是寒冬向著西北的窗。〞
(一時半刻只想到周傳雄的這兩首,而那時候還沒有飄向北方呢。)
後來在我們南遷時,幸好還有宋冬野那首安和橋陪著我:
〝一路往南方開,不會太久〞。
真的不會,不過開了七千公里,搭船搭了十個小時,我每個小時吐了一次,還吐到被認出來。那是後面我們要慢慢說的故事。
對於來到澳洲這件事,我沒有特別興奮,比較像是任務解鎖。你不過來翻開這張牌,這局走不下去。
甚至我很清楚我身處於在一個過程裡,我已經可以窺見這漫漫的長程,會有多少關卡等著我,我要做的事就是一一走過它。
我知道有些事看起來轟轟烈烈,一但事過境遷,在心裡一個漣漪都起不了。像是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在深夜裡,一隻槍指著我們;像是進入馬戲團的帳篷裡看了一場沒有小飛象但是有空中飛人的馬戲;像是去一個美術館,是一個因賭博而至富的人的收藏。
而有些事雲淡風輕,卻一再雋永。
當時光久遠、歲月老去,平淡的情緒終究會釀成溫暖的烙印,再也抹不去。
不。我不這麼覺得,我覺得這所有的一切,漸漸會消失在意識裡,就好像未曾存在過。
所以我要把它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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