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直線輸送帶】

我把那張紙丟到他們面前：「這只是我的一個念頭而已！早上洗澡的時候，我才剛想到或許也可以這樣做記錄…」

「什麼東西的記錄？」制服警察的眼神好像知道什麼…

我反問：「你們知道三Ｄ嗎？」

「阿凡達！」非常適合便衣警察的答案！

「是第三次元空間！」李醫生忍不住出口，隨手拿另一張紙話給便衣警察看：「三Ｄ是立體，是我們看到的世界；二Ｄ是平面，是螞蟻看到的世界；四Ｄ就是時間空間。目前我們所知並且能確定存在的就是這四Ｄ！」

「可是照她這首七言絕句…不只有四Ｄ喔！」制服警察把紙遞給我：「方便說明一下嗎？」

我抿唇點頭：「嗯！」指著第一行：「開天闢地始有人：對人類來說，我們立足於三Ｄ立體的世界；輪迴流轉勝黃河：指的是時間的運行；雖勝黃河恆久遠：而時間雖然比黃河還永恆久遠…」

「呃…我有個疑問！」制服警察舉手發問：「為什麼要用黃河？」

我回答：「因為黃河是中國人生命發展的象徵，而中國人是全世界目前最多歷史最悠久的人種。」

制服警察看著我，點頭的方式讓我感覺到敵意！

我繼續說：「雖勝黃河恆久遠：時間雖然比黃河更加永恆久遠，可是又哪裡比的上能夠區分善惡的【心】呢？也就是最後一句：不及善惡唯心分。我們人類會將這個四Ｄ世界發生的事分成好事跟壞事，進而幾乎所有的一切都有優劣之分！這個善惡、好壞、優劣，便是五Ｄ；而區分它們的，就是人類才有的【心】！【心】就是六Ｄ。」

「六？！」李醫生問。

「六。」我回答。

「六！？」制服警察問。

「六。」我回答，又再肯定的回答一次：「六！！」

把紙翻到背面，畫了我當初想出來六D的圖形： 我邊畫邊說：「二D包括一D；三D包括二D；三D在時間裡活動，而這一切都包含在善惡裡面。我們都知道，善惡之間的距離是最大的、也是最小的！可是由誰做區分呢？六D─【心】！我們認為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我伸出張開的手掌，算指間空隙給他們聽：「一、二、三、四、五…」最後握拳歸零，繞拳頭一圈算最後一個空隙他們聽：「六！」
 
我說完「六！」之後就是巡視大家的臉：而這般融合震驚、傻眼和迷惑的表情對我來說並不陌生。

「然後咧？」便衣警察的態度大轉變，很不耐煩的問：「妳還需要我們幫忙嗎？」

這下換我愣住了，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再次掃視整個房間：（四個人！？）「對不起！」拿了錄音機要走，我整個就是落跑狀態！

＂碰磅！＂門被制服警察踹關：「現在是怎樣？妳以為這裡是那裡？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

便衣警察大力將制服警察撥向自己：「你今嘛是咧起肖尼？｛台：你現在是發瘋嗎？｝」講台語，氣氛非常不妙：「當初叫你放棄你不要，現在人家不需要你幫了又生氣！？我真的看不懂你在生什麼氣！」

制服警察回復冷靜，試著解釋：「學長，這個人今天不是無緣無故跑到我們局裡的！我們會遇到她是有原因的…」

「不要再說了！」我大叫，就是覺得他不可以再說下去：「真的請你不要再說了！！」

「學長！」制服警察也大叫：「剛剛你沒有聽清楚什麼是六Ｄ吧？我再說一次，你就會明白了…」制服警察的眼神執著得嚇人！

我求救：「李醫生，妳也幫忙說一下啊！不要讓他再說下去了！」

李醫生卻是牽起我的雙手：「我說過，妳不是一個人。」我試著抽手，抽不掉，她抓得很緊！我用力甩掉她的手要阻止制服警察，她卻把我抱住，她在幫制服警察牽制我！

制服警察已經說到一半：「…我們存在的世界也包括我們本身，善與惡並不是我們創造出來的！是一開始就確實存在的，是絕對的！可是善與惡的分別卻會因人而異，世界上最大的距離和最接近的距離就是心的距離！唯一能分辨善惡的就只有心！六Ｄ就是那人人都有的心啊！」

講完了，我來不及阻止！怎麼辦？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我們聚精會神的盯著便衣警察看，只看到他神情嚴肅的用台語對制服警察說：「您爸哪聽屋您爸婊子！｛台：我要是聽得懂我就是婊子！｝」

「喔！」制服警察喪氣，我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便衣警察看學弟那麼失望，反問了一句：「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是非對錯、善惡好壞其實都是我們自己妄加定論的？」

制服警察抬頭：「很接近了！」便衣警察皺著眉頭又問：「就好像我們雖然可以了解他人的心情，但我們卻永遠不可能真的體會到當事人的感受！」

＂嗖─＂沒有這個聲音，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種感覺：明明什麼都沒變，卻已經不一樣了！我們僵住，不是不能動、是沒有人敢動！只有眼球咕嚕咕嚕轉在確認其他人是否也有跟自己一樣的感覺。

「把拔～」小女孩的聲音從警局門口急速靠近，便衣警察大叫：「小蕙！不要進來！」來不及了，小女孩一進來，我們全員跌倒！

李醫生尖叫，一直叫一直叫，吵死了！我們連滾帶爬往同一個方向跑動，因為我們已經不在房間裡了；我們一個接一個筆直的跑在一條運轉中的輸送帶上。除了彼此和輸送帶，一片黑暗！

「幹X娘！他X的現在是怎樣啊？」便衣警察顧不了自己懷中抱著的小女兒，髒話照樣給它罵出來！

「學長，你先跑！不會怎樣的！」制服警察努力安撫慌張的前輩。

「鐘正傑！我女兒要是沒辦法平安脫困你就死定了！」便衣警察罵到口水亂噴！

李醫生？從我抓住她的手跑到她前面、帶著她跑之後她就安靜許多了。

「把拔～你不要這麼兇嘛！鐘叔叔又不是故意的，你不是說不知者無罪嗎？像上次我把馬麻的香水當成芳香劑用在廁所一樣啊！」直率天真又善良的童言童語，彷彿一顆強立定心丸、把我們定回大人樣！是啊！這裡還有一個孩子，我們怎麼能慌呢？

我靈機一動：（直率、輸送帶…）回頭對李醫生說：「李醫生，我可不可以…」、「妳去吧！我ＯＫ的！」堅定溫柔的笑容，像一道黑暗中的曙光。

放開李醫生的手，我加速跑到便衣警察旁邊：「警察先生！請讓你女兒下來自己跑！」

便衣警察又生氣：「妳是起肖喔？｛台｝」我現在確定他一生氣就會說台語：「這麼快她怎麼跑？」

「你先不要著急！注意看一下大家的腳步…」我試著讓他明白我的意思。

便衣警察回頭看，馬上又看我的腳步，又回頭看大家的腳步！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對！」我用語言說出她看見的東西：「大家跑的速度都不一樣，雖然是在同一條輸送帶上！」他看著我搖頭，我嘗試說得再仔細一點：「你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永遠不可能真正體會到當事人的感受。］這是直線，是一Ｄ啊！是代表你女兒思考的最佳寫照！」

便衣警察搖頭：「那又怎樣？」

「我也不知道怎樣？只是…這如果是她的世界，說不定只有她才能讓我們回去！」我說得誠懇。便衣警察的眼神毫無隱瞞的訴說他的慌張跟害怕：「…我只有這個女兒。」

巨大的責任落在我肩上，我深吸一口氣、好好扛住：「所以才更得要試！」跑在便衣警察右後方，腰著腰跑：「她跑來不及的話，我會接住她的！」

「她接不住的話，我會接！」李醫生在我屁股後面說，用堅定的微笑結尾。

「她再接不住的話，我會接！」制服警察咬著牙說：「小蕙是我的乾女兒，我不會失誤的！」

便衣警察信心大增，將女兒放下：「小蕙，我們在玩跑跑跑的遊戲，誰一停下來就輸了！輸的人等下就不能跟我們去麥當當！所以妳要跑喔！妳一定要跑喔！」小蕙大力點頭：「我跑！！」還沒落地小腳就一直動…

這果然是她的世界，輸送帶的前方突然出現一道光芒！像電視演的那樣，奇怪空間門打開了，裡面是筆錄室的景像！大家驚喜，努力往前跑！可是怎樣都無法到小蕙旁邊，而小蕙站在門旁看我們。氣喘吁吁的我們，只有她回得去！

便衣警察強裝笑容，慈祥的對女兒說：「小蕙好棒喔！妳贏了耶～可是我們這邊還不知道誰最輸？所以妳先回去，等下最輸的人出來了！把拔就帶妳去吃麥當當好不好？」

小蕙睜著她大大的眼睛看著她把拔和我們，我們為了讓她放心，也勉強露出笑容！她又看我們的腳，眼神似懂非懂的對便衣警察說：「把拔加油！」對我們說：「大家加油！！我們一起去吃麥當當！！」依依不捨的跨過那道門，光線瞬間消失，我們也集體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