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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22 07:50:52瀏覽870|回應4|推薦11 | |
前天早上9:30突然看到Roger登入Skype,上次跟他聯絡已是4月23日的事,如今都已快兩個月了。這期間一直不敢隨意撥打他家號碼,而6月17日才發了一份電郵跟他問好;我想,無論如何,即使他累,這次就是聊個一句話也好。於是趕緊撥打他的賬號。 沒想到是慧文答話,而當我開口問道:「Roger的情況如何?」她一下子就哽咽住無法再説下去了。我立刻就知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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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Roger(陳維揚)、慧文夫婦是在2000年認識的。慧文與小菊是初中同學,畢業三十多年卻是從未見過面,有天她們倆居然在多倫多的大統華超市能一撞見便互相認出,兩人驚喜的不得了,之後再將我們兩個男生介紹相互認識了。 (慧文與Roger夫婦倆) 某日,在一次聚會中提及運動健身的題目,我提及那時已開始在每個周末騎20公里單車,Roger則提到當年他們兩個兒子十歲左右,也曾在附近公園騎個十多公里來回,一直到兒子長大成了teenager …。於是便相約下回一道練騎車,從此我開始與Roger有了接觸與交往。 開始時,Roger曾因坐墊太硬而感到不適,有點氣餒;他曾對慧文抱怨:一路騎下來,把他的鼠鼷部位磨得發痛。我知道以後便建議去買一個比較厚且彈性好的新坐墊,下回再騎,他就感覺舒適多了。而且也覺得騎自行車既能健身,又能呼吸新鮮空氣,還一路瀏覽trail沿途的景觀,這個運動真的很不錯。之後我們便每個周末一同騎騁在多倫多的各條bike trail,無論是湖邊的、河邊的、沿馬路的、靠北郊的,我們都去騎蹓過。從開始的只有20公里來回,逐漸增加到30,40,50,60,最後是每次70公里。每次出門,車上勾住兩瓶Gatorade,車包帶著餅乾與水果,加上中間的歇息,一晃便是三、四個鐘頭。
*** *** *** 後來那個5月天,我們兩個更從Niagra Falls繞著安大略湖邊騎囘到多倫多,全程140公里。 由於是陌生路綫,加之兩人也沒有騎如此的距離,因此家裏的人也不知我們一路會耗時多久?會有何狀況?快回到他家之前,他就跟我商議,到家時先不要聲張,讓他來跟慧文開個玩笑: 當我們倆一到他家門口,先悄悄把兩台車子的擺到屋牆旁邊,兩人便躲在前屋牆外,然後他拿出手機撥打家裏的號碼;慧文一接,他便說道:「我們已經到了Sherway Gardens Mall,但是車子出了毛病,沒法再騎了,妳趕緊來救!」待聽到慧文在另一頭慌慌張的應答後,他便掛了。
果然,不到5分鐘,便見慧文也沒有梳理,提個手包慌忙的奔門而出。 後腳才奔出,只見我們兩個突然閃現,她人都嚇驚了——「你們…兩個…怎麽會在這兒?」待Roger跟她説明後,慧文整個人一下子像洩光氣似的,全癱軟了! 在那一霎時間,他嘴角帶有一點鬼計得逞的笑容——我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就是那天,兩人在他家前廊休息,這是慧文在囘過神後為我們拍的,請注意Roger的嘴角。) 從外表看來Roger是個很斯文,整天滿臉和氣的老實先生,交往以來我是一直以爲他就是很呵護太太的好好丈夫,絕對沒想到他也會如此的逗耍老婆——那麽大個Sherway Gardens Mall,慧文可是緊張到連我們在哪個確實位置都還沒問,便慌忙奔門而出呢!(後來,我們每聊及此事,Roger總是仍然一臉輕微揚起得意的嘴角。) *** *** *** Roger祖籍廣東,為在越南的第二代華人,僅在年少時進過僑居地的華文學校,所以在某些成語的應用與我們不同,譬如:“過河拆橋”叫【過橋拆板】,“鶴立鷄群”叫【鵝立鴨群】等,慧文說當初他們交往時,往往要去猜這個“廣仔”到底在講的是什麽?我們好幾對夫婦後來在聚餐時提到這方面的標準用語,Roger表示,其實他的說法比較合於邏輯。試想:古代小橋多是由木板搭建,拆板比之拆橋更有那個勢利味;另外,鵝跟鴨都是扁平咀帶蹼,算是同一類;而鶴與雞,一個長咀長腳,一個短咀咯咯啼,原本就不同,何來突出與否?——有時多想一下,他的理由也蠻有根據的!
其實在高中時,他曾與四位同學組成一個樂隊(他是吉他手),固定的到美軍俱樂部演唱。五個年輕小帥哥,留著油頭,穿著當時流行的樂隊西服,窄褲腿,每場100美金,還蠻有樣的。如果不是有照片存証,真還瞧不出他那副老老實實的面孔,加上一點外八腳步,居然年輕時能在舞臺上彈彈唱唱! 我在翻看他這些舊照片時真懷疑:這真是他嗎? 他是1971年孤身從西貢(今胡志明市)輾轉到美國,先在UC Berkely取得學位。
Roger是個很有數理頭腦的系統經理人,對於數位分析與資料處理,無論是設計或實測都能很清楚的表達出前前後後。雖然我與他不是在同一領域,但是從聊天的内容中可以知道他對領域内的問題總是很仔細的先了解題意,然後才逐步的分析到結構與組成,相對的可能在演算中的問題與應對。 即如上次他來台灣,我在餐敍的時候跟他大致提到Google Map的設計與應用問題,他在了解我的問題之後便很仔細的描述與解説了内中可能的資料結構與處理方法;從與他的交談,可以看出在工作方面他是如何的專注與穩定——這倒是與他的外貌有點搭配得仿佛。
*** *** *** Roger是兩年前被診斷出患了腸癌,但是由於其病灶太接近心臟血管部位,所以醫生不建議作開刀手術,僅能以化療程序作壓制處理。這兩年來,爲了確定何種化療方式有效,他頻頻接受不同的注射,然而每次跟他作skype video call時從不見他面有苦色。他一直仍是那副和氣的樣子,講話仍是非常有條理,斯斯文文的。對於化療的過程其中的難過部分,生理反應等,他僅是輕描淡寫的講述,好像只是去打一針而已。 去年,在接受化療一年之後,好像有些成效,他夫婦二人還參加了各式旅遊團,11月並來台灣停留了10天,那時看他的氣色,絲毫沒有任何腸癌病人的樣子。當時我們還以爲,化療有效用了,如果不是因爲時間匆忙,我還準備與他來個環島五日遊。 他囘多倫多以後,我們仍保持著在skype video call聯絡。4月23日,那天突然看到他瘦了許多,他表示,沒法吃,肚子老是脹,即使流質食物,他都吃不下,並告知癌細胞已經擴散了,一下子才感到他的病情是蠻嚴重的了;由於看到他在通話時的吃力與臉色暗灰,這之後,我們雖然一直很掛念,但也壓抑著,不敢像以往般的再去主動call——我怕一通話,他得如此費力,而雙方又會難過的無語可言。 此後,就是前天早上的消息。他是6月1日走的,因此我17日發出的電郵沒趕上!
好友,請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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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