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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22 08:06:50瀏覽952|回應1|推薦3 | |
老齡照護 原文作於2003年1月23日
昨天在仁愛之家眼見陳伯伯於洗過澡後自己穿著衣服。
院方每週安排兩天為各樓層的院友洗澡,由於他們的活動不多,因此這種安排也是很夠了。工作人員將院友依序推入大浴室沖洗,洗完了就協助他們把一般衣服穿好,再推回房間。陳伯伯每次都是囘到房間後,會自己把套上合適的外衣,還穿著整齊利落。
我坐在他房内的籐椅,看著他如何用單邊的左手很吃力完成整個步驟; 如何彎著不方便的腰, 如何用腳趾頭去勾住襪緣, 如何一點一點地感觸到腳趾已經套入,(將腳趾頭夾緊,扭扭彎彎的終於繞入) 如何再彎腰拉好拉順;左腳猶可靠著左手幫著做,右腳則得花廢一番工夫了。 待襪子穿好,接續又得一步一步地將外褲穿上: 如何先將左褲腳套入一半高,(這一部分大致還較方便) 如何再用左手硬擡起右腿,(因爲左臂的力道也不是那麽強,右腿又不好彎曲,真是要使足了力!) 如何一次一次地試著把褲腳套上,(右腿只能搬擡一半高,腰又只能小彎,必須屢屢嘗試)
對一般人而言這是個相當輕鬆的動作,陳伯伯前後足足得花15分鐘才全部做好。 我在旁觀察他的動作,即使是次次都不順暢,又是相當的吃力,但是他憋住心慌的情緒,也不叫在旁的我幫忙,一直到最後做好了,他才笑眯眯的對我說:「好不容易穿好了!」
陳伯伯今年已83歲,現在是右半身不遂自費住院。有一兒一女,約都不到40歲,各有家庭與職業,僅能在每個周末來看望。每當不小心與陳伯伯談到兒女時,好像總是觸及他的内心感傷。
事實上,在安養院内凡事如果都是盡量練習全部都自己做,如此也像是時時刻刻作復健操,倒能讓自己對時間的感覺不是那般的“煎熬”!相對於有些院友只要見到身旁有人,凡事都冀望能夠得到幫助的心態,看得出陳伯伯是位非常自勵的老齡院友,只要他能撐得過去的,他絕對不會開口。——照説,陳伯伯應該是位很豁達的老人家,可是我覺得他並不全然能夠接受目前的安排。
********* 許多事情我們總視以爲是當然,也覺得結果該是必然!於是在某些情況中就會忽略了有些該考慮到的例外,甚至有些時候,就是因爲沒能及時招呼到的例外就造成了永遠令人遺憾意外。
前幾天看了一部大陸的電影《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主要是在描述一位50餘歲的女士是如何的在照顧她的80多歲老母親。 影片中女兒先是爲了寡居的老母親特別僱了一位全日制的小看護,她自己則是來回的奔波打點。之後由於母親的視力退化,她帶著母親去醫院檢查,醫生分析了做不做手術的利弊之後,女兒陷入了極爲矛盾的糾結,她不知該如何抉擇,無論是做還是不做都有著巨大的風險。最後還是母親自己幫她做了決定,母親說特別願意做手術,希望自己的病好起來。手術之後,爲了照顧方便,她特別將老母親安排到自己家住,不讓老人家一個人回去原來的小院子。
結果是接下來的日子裡,因為母親的偶爾糊裡糊塗、頭腦不清醒、如同幼兒般的無理取鬧,又讓女兒失去了耐心。可是就因著照護上的不同觀念,雙方在手術之後的恢復期間有了許多的矛盾、衝突。 女兒為了想要讓母親的病儘快痊癒,固執地要求母親應該像醫師提出的“自己活動”的治療觀念,而老母親手術後的身體實在脆弱,覺得有些動作甚為不容易;可是母親知道女兒是那般期望自己好起來,也想盡力配合女兒,可是她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經不起那麼大的折騰。她順著女兒,然後照顧好自己,讓女兒少操心。為了不讓女兒失望,雖然自己身體已經無法負荷也依然配合,最終母親還是在一個不當心的意外離開了。
女兒到了這個時候才領悟原來一直用自己思考方式行事,完全沒考慮到母親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 我們的上一代在苦難中長成,而且許多都還是少小離鄉背井的到外地謀生;即使我們的祖輩,大多也在七、八十便已離去;離去的主要原因都是病弱絕症,所以嚴格說上一代的他們並沒有真正的面臨太多如何照顧老人的問題,因此他們也沒有將如何做“老齡照護”的方法傳授給我們。
如今科學與醫學的進步以使得過去的不治之症有了治愈的機會,加上各種環境衛生的改善,人文環境的提升,人類的壽命也已然提高了許多。現在我的朋友們家庭裏幾乎都有八、九十歲以上的老人家。而且未來若是少子化的狀況不變,即以陳伯伯的狀況而言,可以簡單的說:『在未來的社會,“老齡照護”將會是一個很大的題目。』
而對於如何既能照護老人家,又能不拂逆老人家的意願,其實是個很難與老人開口討論而且是極爲不容易去溝通應付的事情。 除了在財力與人力負擔外(包括住居與衣食的打理),主要的還在於面對老人家的心理和生理狀況,我們到底對他們的瞭解是多少?現實的生活中我們是不是常陷入自我的強勢模式而不自知? 臨到頭時,真正的照護方式應該是以病人心態為依?還是以醫學治療為準?尤其是在當兩方面的看法與未來的結果會有極度差異的選擇時,我們該如何思考與決定?
除此而外,再多想想,現在我們自己也逐步的到了那個年齡,極爲可能也會有各式各樣的老人症候開始浮現。到時候,我們會期盼得到何種的照護?我們會如何的應對?甚至,我們還可能有認知的意識與功能去應對嗎?
『仁愛之家』的目睹與《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的描述,再加上去年老母親也曾發生過摔跤跌倒的情形讓我看到這個問題的存在,然而正確的答案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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