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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生命線的日子(8)我的家
2011/02/12 23:57:44瀏覽387|回應0|推薦0

  我有兩個家,一個是我大姐靠創作經年累月累積得來的稿費添購的新家,一個是我當基層公務員的老爸靠微薄的薪資,辛辛苦苦、一點一滴攢得的積蓄,挪出部份充作頭期款以及向銀行貸款再分期攤還購置的老家。


  我情緒管理能力不佳,常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與家人起爭執,事後反省,覺得愧對家人,為了不增加家人的困擾,我選擇獨居在老家,只有晚餐時間,才會去新家跟家人聚聚。


  課後,我經常與陳怡君相約至紅茶店飲茶,相處日多,感情也與日俱增。


  漸漸地,我們從原本各開各的車去上課,演變到最後,則是互相接送,互省油資。


  因此,她知道我住哪?有時會突然出現,想給我驚喜,但我往往是驚嚇。


  畢竟,有個女人常常莫名其妙往我住處跑,鄰人會怎麼看待?我沈睡時,突然掀我被子,我會不會嚇到?老實講,嚇很大。


  後來,經由我向鄰居解釋,大家才知道她是一個小學老師,跟我一樣在「生命線」受訓,成為好朋友,常在一起討論功課,大家也才見怪不怪。


  這一天中午,我正埋首創作,寫的起勁,渾然不知已是午時,而誤餐。


  好巧不巧,她又未先知會就來造訪,手上還拎著兩個餐盒,大喇喇地走到我桌前,將餐盒往桌上一擱,「大作家,這麼勤於筆耕?」


  「剛好有靈感,就一直寫。」我邊寫邊說。


  「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她明知故問。


  「妳覺得呢?」我手不停地動,忙於寫作,沒空好好地看著她回答。


  「再怎麼忙?機器都要休息,何況是人,你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也要吃東西。」她從購物袋裡取出一個餐盒。


  忘了咩!我對她傻笑。


  她把餐盒放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為了寫書,可以廢寢忘食,所以我好心地幫你準備愛心便當……」


  「等等,什麼愛心便當?是友誼的餐盒。」雖然她是老師,但話中有誤,我還是要很慎重地指正她。


  「還不一樣。」這是她的感覺。


  我必須慎重地澄清,「差多了,一種是會讓人誤會有愛情成份的論調,一種是宣告友情的堅貞,必須辨明,以免造成他人的誤解。」


  「這裡又沒別人,況且我要做的是一個有愛心的老師,奉獻我的愛給每個需要我的學生跟親友,有錯嗎?」


  「沒有對與錯,只要妳高興,我都接受。」我虛心接納她的話。 


  她撕開衛生筷的包裝袋,抽出筷子,雙手呈上,「那請乖乖地吃飯,然後上床睡午覺,養足精神再來寫。」


  我接手雙筷,「靈感稍縱即逝。」


  她將手中的包裝袋餵進桌旁的垃圾桶,「沒有健康的身體,靈感再多,你也動不了筆。」


  「妳說的我都知道,只怕一停筆,再也寫不出來。」我擔憂道。


  她安撫我,「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不起,我養你一輩子。」


一聽,我雙眼睜大,「妳要我吃軟飯?」


「我只是比喻,你何必看輕自己?」


「算了,說不過妳,我吃飯。」我捧起餐盒。


「這才乖。」


她是在發揮母愛嗎?怎麼有媽媽的味道?「那邊有椅子,妳常把我家當成是妳家,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不需要我招呼妳吧!」


「不用,我自己來,不敢勞駕大作家動手。」她走去拿餐椅。


「妳在挖苦我?」我盯著她的美背問。


她拿椅,回身走來,「天地良心,我都是為你著想。」


「看在妳一直對我很好的份上,我相信妳是為我設想。」這點,我絕對不會懷疑。


「果然老天有眼,終於讓你明白我對你的苦心。」她放下椅子。


說的好像我從來不了解她對我的付出,我是了然於胸,未曾言及而已。「學生呢?妳午休溜出來,學生找不到妳,怎辦?」


她幫我整理稿件,「我是新手,教的是低年級的學生,他們只上半天課,中午就回家了。」


「喔!」我錯怪了她。


「可見你都沒有用心關心我,連我教幾年幾班你都不知道。」她不滿地說。


「現在問,可以嗎?」我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二年乙班。」


「改天去給妳探班。」敷衍的態度。


「別忘了有個人一直期待你的問候。」她暗示。


「妳是指……」


她點點頭,似乎明白我指的是她家那個老頭。


「好啦!順道去向妳老爸請安。」該來的,總是要面對。


「不能順道,你見到他,一定要說是專程探望他,讓他開心會少你一塊肉嗎?」她教我怎麼說?


「妳當老師的,怎可教人說謊?」


「善意的謊言,你有必要這麼挑剔嗎?」她把整理好的文稿朝桌角一擱。


「好,我照做,只要妳開心。」我哄哄她。


「難得咧!你竟然會為了讓我開心而做。」她賞我一個笑容。


「朋友不就是如此。」


她笑顏一斂,「不要光說不練。」


我轉移話題,「妳一直站著,是在監視我用餐嗎?」


「不是監視,是監督,大作家,你用錯詞了。」


「對我而言,妳盯著我就是監視。」我讓她清楚我的想法。


「好咩!我坐下來陪你吃就是。」她朝椅一坐,拿餐盒伴食。


我一面吃、一面說:「今晚要學科測驗,妳準備好了嗎?」


「我所有的講義都惡補很多次,應該沒問題。」


應該就是沒把握,我必須助她一臂之力,將我探聽得來的小道消息與她分享,「我私下打探過,那些理論只出百分之六十,其餘四十是課外題,幹事提醒我要牢記理事長與義工團正副團長的名字,我想這應該會是考題。」


「她對你洩題?」她訝異。


「不行嗎?」有何大驚小怪?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她質問。


「朋友,但交情沒有我們好。」我實說。


「我常看你跟她有說有笑,可能不只我懷疑你們之間有曖昧的情愫,其他學員應該也會有同感。」她提醒我要跟幹事保持適當的距離,免遭非議。


可都是我在說,她在笑,她一貫的回應方式,算哪門子的有說有笑?誤會未免過大。


「妳想太多了,人家早有心儀的對象,而且預計年底訂婚。」我鄭重地澄清。


「如果她沒有情人,你會不會想要追求她?」她探問。


我坦誠,「剛開始會有這種念頭,後來想想,我沒有給人幸福的能力,沒資格談愛情,只有欣賞而已。」


「你又在意你的病情。」一提這個話題,她就不開心。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我真的很在意自己有殘疾,我有缺陷,是事實。」不可改變,我只能接受。


「我可不可以飆髒話?」她生氣了。


「妳是老師,需注意自己的言行。」隔牆有耳,讓人聽到就不好了。


「一下子就好,暫時忘記我的身份。」她憋不住的樣子。


我考慮了下,環顧四周,無人偷聽,「好吧!這沒外人,妳想說就說。」


她突然起身,朝我放聲大喊:「我聽你在放屁。」


「妳幹嘛這麼激動?」差點被她嚇到要去收驚。


她走到我身邊,直戳我的鼻頭,「你又沒有真正查明病因就私自猜測,會準確嗎?」


我轉頭閃開她的指戳,「我很清楚自己的病。」


她用雙手強行把我的腦袋扳正,讓我必須正視著她,「我們相處兩個多月,這些日子以來,我覺得你都很正常,努力創作,很少碰酒,表示你的意志力戰勝了酒癮。」


我的臉被她的手擠壓到變形,「因為專注,讓我忽略酒對我的重要性。」


她鬆開手,還我自由,「或許以前你是無聊,又沒心靈寄託,才會酗酒,現在有我陪你聊天,盯著你創作,所以你不需要酒的陪伴,自然會遠離酒精的誘惑。」


「也許吧!」我無從認定,「但我還是不敢開車上高速公路,我還是有強迫症,戒不了菸,偶爾還是會喝酒。」


「一步一步來,相信只要我們有恆心跟毅力,一定能克服所有的難關。」她給我信心。


「講真的,有妳陪伴,是我三生有幸,認識妳,真好。」我發自內心的感言。


「我好,也需要你的珍惜,我們才能攜手走更長遠的路。」她回座。


「課堂上,教授教過,你好,我好,他也好,我們要努力讓大家都好。」


「你不要扯到心理學去。」她怒顏一現。


「好,我一定會珍惜。」以免火山爆發,會一發不可收拾。


「勉強得來的話不一定是真話,只能希望是你的肺腑之言。」


「我對妳說出口的話都絕對是真話,不管以前或現在,都一樣,句句實言。」我堅定地說。


「好啦!相信你,不要顧著說話,不吃飯。」


「妳不也沒吃。」一下子坐,一下子又站起來,一下子又走來走去,她可忙得很,我看到都眼花。


「一起吃。」她邀道。


「一、二、三,一起動筷。」我搶先一步扒飯入口。


她也不遑多讓,夾菜就食。


這是我們的相處模式,時而鬥嘴、時而玩鬧。


我的世界裡,她愈顯重要,我很難想像、甚至不敢想像,哪天失去了她,我的人生會變成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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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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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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