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羨慕那有錢的人....

前接 【細姨】3-守億的任務

我摸著守億那無助的臉，拿起口袋裡的手帕，擦完守億臉上的血漬，問他有沒有不舒服，守億堅強地搖著頭，我示意要守億坐上腳踏車的後座。

腳踏車後座的鐵椅因為太陽灼曬而熱燙，我先把掛在脖子上微濕的毛巾，纏綁在鐵椅子上，守億坐上了後，我力推跑了幾下才蹬上了腳踏車，守億此時將側臉貼在我的下背，悶悶地說：「哥哥....媽媽問我哥哥教了什麼，但是我記不起來，所以.....」 

「所以就打你了？下次跟媽媽講，要打來打哥哥，哥哥教不好，守億才記不起來！」

我兩隻手握著車把，全身氣得像遭到電擊般的抖動，連破皮的手腳磨傷都因為怒氣，全都被激得刺痛不已。

驗收成果？我這三天要拉抬守億的國語程度就花費了好多時間，出的錯別字改錯及國字注音題目，甚至基礎的造句用法，守億都錯得令我頭大，我暗忖著：這些基本功沒有顧好，怎麼銜接國中課程呢？數學更不用說了，九九乘法也背不齊，加減乘除的基本演算也不夠扎實，這牽涉的層面更多了。英文字母則是始終在ABCDE那幾個字打轉.....自己的母語都零零落落，怎麼去學好第二國語言呀？

守億的功課應該不是很理想，我在『把脈』觀察兩天後，發覺他學習上的盲點，所以說，與其用北風式的方式強壓他學習，不如以太陽式的暖化做法，慢慢軟化他對學習的恐懼，進而放鬆心情，有趣地吸收每個科目裡的知識養分。

守億在這個升五年級的暑假以前，不是在這個小鎮生活的。有兩年的春節，守億隨著細姨回鄉下過年，我才認識那沉默怯生的孩子，怕生的守億當時卻不是習慣躲在細姨的身後來躲避，而是手腳不自在地尋找可以躲藏的桌椅傢俱，那樣對周遭的不安全感讓我印象深刻。

....其他時間，守億都是在外地過生活的，我跟他可以說只有那兩次過年的匆匆一面，連打招呼他也都低著頭沒有回應。

想到這裡，守億問我說：「哥哥，你以前小時候，有常被媽媽打，還是被同學欺負嗎？」

我頓時停下了車，唉呀一聲猛烈撕掉膝蓋緊繃的OK絆，轉過身回答：「有呀，就像守億被媽媽打一樣，但是哥哥的媽媽比較沒力，沒有像守億這麼痛；被同學欺負，就跟他們打架呀，結果回到家，還要被媽媽打！」

「跟同學打架，你有打贏嗎？」

「嗯....有時候輸，有一次還被同學用賤招踢到雞雞，我痛在地上滾咧。敢罵我是沒爸爸的小孩！關他們Ｐ事！對不對？我高興我爽，沒爸爸一樣功課比他們好！」

「哥哥好厲害！我連跟他們打都不敢，所以.....轉學來這邊了....這裡的小朋友好像很好，剛才跟小朋友牽手玩水，我第一次那麼快樂！我希望一直在這裡，每年換一家小學，好累....每次都一樣....」

守億說完的時候，一副歷經滄桑的口氣，讓我看到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孩子，突然變成六十歲老者一樣的感嘆。

「........守億，以前不高興的事情，就當作氣球升上天空一樣，現在開始你就像一隻準備要飛到快樂天空的小老鷹，開始要學飛喔！！」

「.....嗯......好。......哥哥，我口好渴，我們去吃剉冰好嗎？我有錢！」

「好呀！鎮裡那家橋頭冰超好吃，我們來去！我還讓你請喔，你也alright！」

「歐ㄌㄨㄞˋ？是什麼？」守億天真地問著我，我摸著他的頭，他坐上後，俏皮的口氣回著：「歐ㄌㄨㄞˋ！」

我帶著兩腳蹬呀蹬的守億，一路唱著我教他的歌曲：『媽媽的話』

「♪～當我還是一個小娃娃♪　媽媽經常對我們說話♪　孩子你有一天會長大♪～這句話你不要忘記它　媽媽說　你不要羨慕那有錢的人　有錢的煩惱你一定聽聞.....♪　」

守億很厲害，竟然唱幾次就記得旋律與歌詞，可見他喜歡這首歌，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就把一首歌唱得如此流暢，我要求他唱小朋友的歌，不要使用黏膩的抖音，甚至沙啞超齡的成人唱腔，就放輕鬆地唱，更重要的：不要在我身邊唱...【南都夜曲】，那樣煙花風塵的曲風，不適合他這個小朋友揣摩學習。

守億很喜歡我教他的這首歌，就算我停了沒再唱和，他仍一個人以著嘹亮而輕灑的聲音，在我的身後，活像一只童音音樂盒，在夏日午後的蟬聲洗滌中，帶來清涼的童年回音。

但是，他唱的時候，有時透出顫抖的哭腔...，我不忍再回頭看他...

吃完橋頭冰，全身涼多了，我們又唱著『媽媽的話』，往守億家前進。

我打算遇到細姨後，不只是向細姨道歉擅自帶守億去河邊的主張，還要向細姨提出：對守億驗收結果不彰，就動手處罰的作法加以收斂。

接近那幢與鎮上所有住家隔離的獨棟白色水泥洋房時，守億口中的美妙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停了....

按了門鈴沒多久後，細姨出來應門了。

那抹著誇張粉底的白臉，與我面面相覷...。

儘管熱汗在毛孔竄出，但是細姨那冰冷的眼神，仍讓我感到寒意，看完我冒汗的臉，那雙眼神接著向躲在我身後的守億掃射。

「細姨，對不起...我.....」

話還沒說完，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從屋裡走出來，守億這時突然離開我身後轉身就跑，男人快速穿過細姨和我的身邊，一把抓到了守億.....（接【細姨】5-秀才黑衣的對決）

【圖片為意象連結用，圖片與音樂取自網路，不當請告知】

2011/10/17 11:57   Dear ♪鼻塞國度-細姨11-最後的決意(dionlin1218)： 特前來恭喜您所發表「細姨 」系列文章，已經登上聯合新聞網首頁，閱讀藝文｜連載小說，歡迎有空前往觀看。^_^ 非常謝謝您的好文分享，此推薦是利用轉址的方式連結到您的文章。如此文有原因不希望被推薦，請到電小二訪客簿留言，會盡快協助取下。 電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