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肯那頓」是埃及歷史上備受爭議的法老王,屬於新王國時期第十八王朝的統治者,他的父親為阿蒙霍特普三世,母親為著名的皇后「泰伊」。因為某種原因,應該繼承王位的兄長過世,阿肯那頓繼位,是為「阿蒙霍特普四世」。在位期間為公元前1350年至1333年。
「阿肯那頓」有幾個備受爭議的話題:獨尊「阿頓」太陽神、遷都阿瑪納,以及容許、開創一種接近自然的藝術風格。
「阿肯那頓」這個名字,即是由太陽神「阿頓」而來。在埃及的神祇歷史上,阿頓神是極不重要的一個,相較阿蒙神、「拉」太陽神,阿頓神只有極少數的崇奉者。阿頓神的形象為一圈日輪,日輪下有太陽光芒,光芒的前端為一隻手,有時候,這隻手上會拿著象徵生命的符號「安卡」,形象非常抽象,較難理解,因此取得的信仰較少。
有人認為阿肯那頓摒除諸神,獨尊阿頓神,是世上第一個發明「一神論」的始祖,也被視為是摩西、耶穌一類的開山人物。然而,阿肯那頓獨尊阿頓應該無可置疑,但同時阿肯那頓似乎也同時容忍其它諸神的存在,只是獲得的重視顯然不及阿頓神。但即以此點,阿肯那頓挑戰的傳統信仰,勢必引起極大的爭議。
最明顯的是既有信仰,以及依賴傳統信仰產生的龐大利益團體,例如祭司等。許多資料顯示,阿肯那頓所在的十八王朝,最重要的神祇為「阿蒙」,而以阿蒙建立的神殿如「阿蒙大神殿」、「卡納克大神殿等」,擁有難以計數的黃金、土地、牛隻、布匹、麵包等,數千人依此而獲得無數利益。
這些卻在獨尊阿頓神而產生變動,甚至消失。因此,當時引發的宗教及政治抗爭,激烈可想而知。然而,阿肯那頓似乎不為所動,以法老之尊更易一切,從此點來看,阿肯那頓似乎心中想有一番作為。
配合宗教的變易,在政治的配合上則是遷都。阿肯那頓放棄已有穩固基礎,且經濟繁榮的底比斯,遷移到距離100多公里外的「阿瑪納」,以地理條件而言較為惡劣之地。阿肯那頓在這裡重新畫分城鎮規模,並大肆建設。就這點來看,阿肯那頓似乎心中也想有一番作為。
但如獨尊阿頓神產生的利益衝突,遷都也招致同樣的後果。當初底比斯的中上階層,勢必因為遷都而減少許多利益,至少無法成為埃及的中心,相對也就減損許多可圖的資源。因此,在宗教與政治都產生巨變時,失去利益的一方必然不甘這種現狀,抗爭勢力必然紛湧而起。然而,阿肯那頓又似乎對這一切不聞不問,以稍為消極、保守的態度,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這種態度只能維持短暫的時光,當阿肯那頓擁有權力時,他的宗教、政治、都城還能維持在一定的氛圍。當阿肯那頓一死,舊有勢力必然重新復辟,剷除與阿肯那頓相關事物。今日,阿瑪納早已成為一片廢墟,原因遭到後來的團體大肆破壞,幾近全毀程度。相對地,阿肯那頓的許多肖像雕刻壁畫等,也遭到無情的破壞,理由均基於當初的被迫害者,對已失勢的迫害者的報復行為。
阿瑪納成為廢墟,政治重回底比斯。阿頓太陽神再度被廢,宗教重回阿蒙神的信仰,這間約只有30年的時光,卻可謂是古埃及史上,最獨特的30年時光。
一般來說,在阿肯那頓之前,及阿肯那頓之後,整個埃及呈現的一種非常穩定的狀態:一樣的金字塔、神殿、神祇、藝術風格。最簡單的例子莫過於4,500年前的卡夫拉王雕像,與3,200年前的拉美西斯雕像,幾乎一模一樣,說明埃及文明需求的是一種穩定、理想的狀態。
阿肯那頓卻放棄「理想性」的表現,容許了「自然性」的範疇。最明顯的表現在藝術風格,從阿肯那頓及其家人的雕像看來,當時的工匠毫不留情刻畫了削長難看的長臉頰、過度修長的手腳、寬厚的嘴唇、下垂的乳房、肥胖突出的小腹、鬆垮的大腿肉等,在阿肯那頓前後的造像風格上,都不曾見過這種表現法。
這顯然是藝術史上的一大自由。單就這點而言,不得不佩服阿肯那頓的胸襟,因為一般人都會呈現美好的一面,例如拉美西斯二世,儘管從他的木乃伊知道他有個並不好看的鷹勾鼻,但在眾多的雕像中,卻仍是圓潤飽滿的寬頭大額,完全地理想英俊。因此,阿肯那頓容許展現自我可能醜陋的一面,確實令人激賞。
可想而知,當底比斯的祭司因為失去宗教權而悶悶不樂時,阿瑪納的工匠、藝術家應該是較為快活的,他們可以自在地表現,而不必依循已經延續一千多年的固定手法,可以自由揮灑,就算雕出法老的醜態,也都在容忍的範圍中。
至於阿肯那頓為何選擇以上的行為?至今仍未有全面的解答。有人認為阿肯那頓得了「馬爾方癥候群」的病,那是一種頭、手、腳都比常人來得長的疾病。因為這個疾病,導致阿肯那頓自小被排斥,因而長大掌權後,便急於抛棄昔日不愉快的回憶。
這種說法有其參考處,但似乎也不全面。更可能的是,阿肯那頓察覺到將近兩千年的傳統不變,而考變異,他本身也深具才華,洞見了埃及傳統可能開發出來更大的細緻特色,不論是在宗教,或是在藝術,阿肯那頓均想放手一搏。
然而,時間不夠,反對的聲浪也排山倒海而來。阿肯那頓最後只能以鴕鳥心態面對,將自我鎖在阿瑪納,創造30年的特別時光。其後的繼承者,即圖坦卡門,本身就是被傳統利益扶持的傀儡法老,已無父親的洞見與魄力,沒多久,阿肯那頓早已為人遺忘,埃及再度回到傳統,並且又持續了一千多年。就這點來看,縱使阿肯那頓的行為備受爭議,但卻是最為特殊,也會是最令人懷念的一個法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