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顆心，

      還是那顆頭顱    

                                                               ●希克梅特  著․鐵弦 譯               

親愛的，不，這不是空談：

我像一粒子彈似地穿過十年

          被俘的歲月，

就任憑在這旅程中，我得了病吧，

我還是那顆心，還是那顆頭顱。

                                                                       ＊希克梅特(1902-1963)，土耳其著名詩人

與任何人『談』情愛，都有風險

和自己『相戀』卻用不著害怕會背叛了自己

請轟轟烈烈的再愛我一次

在找不到答案以前

至少有追尋的方向

哪怕衹是一個藉口

『情』是什麼？『愛』是什麼？有誰可以說得清楚。

親情愛情手足之情友情師生情人情…都是情.，人類愛動物愛自然之愛上帝之愛宇宙之愛…通通都是愛。情是今生前世註定交錯的纏綿，愛是連死都無能為力的丈量。誠然：「紅塵碧海，無非男女。」人們沉湎於這萬丈塵世裡的七情六慾，豈是三言兩語可以盡訴？那有血有淚的愛恨情愁，哪是用說的就能解決？

然而，天下所有的情愛如果無法付諸於行動，只能淪為紙上談兵的理論，那些問題留給專家們來煩惱（雖然專家有時比我們還慘！）；但『真心』的經驗，和『真實的故事』，反能在世俗的情愛裡，帶給人救贖的希望。芸芸眾生，誰不是為愛而活？因「真」心而「善」良，因「善」良而「美」麗！這不也是愛的「初心」嗎？但人寧可選擇遺忘。

也是秋天吧！有一個被『八卦』正整得體無完膚的男人，神情鬱卒的去參加一個休閒活動。野菊見到他同情也帶點尷尬：「Hi！XXX您好」他兩眼無神心不在焉：「哦 ！好，好…」他是我的長期廣告客戶，招呼算是打了，趕快閃人；但，過了一年後，我又見到這位好似已從「八掛」的「教訓」裡得到解脫的男人。他大老遠看我帶著報紙走進辦公室，我兩手一攤要商討更改之事，誰知？他沒興趣。他拉大嗓門像是要蓋過正在修理中嗡嗡作響的冷氣驚呼著：「哎呀！野菊，〝大家〞都在談妳的事啊..真的，〝我們大家〞才正在說妳….妳知不知？」您期望我要有什麼反應嗎？我把視線從報紙上慢慢的移到他那張高亢愉悅的臉，再掃過他那一群始終低頭噤聲無語的員工，最後，我被一直待在天花板修理機器的Mike給拉到了外頭。

「不需要跟這種人計較，他自己才真搞了一個……唉！算了吧！」Mike嘆了口氣，走回屋裡。那一天休士頓中國城的陽光燦爛，溫煦而美好。我站在川流不息的百利大道，舉頭望向聳立在藍天下琳琅满目的中英文招牌，恣意讓蕭瑟的秋風，緩緩地吹過臉頰。一顆斗大的淚珠「答」一聲落在緊握的報紙上，慢慢地，慢慢地暈了開來…。

你真的了解「愛」？我，也不懂。但至少知道了什麼叫：「痛！」

人就是這麼個貪婪的動物，不敢正視自己；卻喜歡窺探他人。這不是畏懼，是渴望。被蒙敝的心如被遮住的眼，拿起剉刀來往別人的心裡刺？他哪會痛。哦！千萬別責怪他，是你逃得不夠遠。他要的是一個足以能照亮黑暗面的反射，來看清內在，你只是不幸的碰上了。但，誰來給真心？在這一個充滿假面的世界。誰又願意把自己的陰暗面給攤在陽光下，受眾人檢視那一直滴著血的傷口？

有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我想自己一定有什麼地方讓人如此痛恨？「錯了！他『愛』死你了。要是沒你的八掛，他哪裡可以超生啊？妳不過是個墊底的替死鬼！可是他那筆風流爛帳哪叫什麼八卦，跟本就是事實。不知自我檢討，還反咬別人一口，真是可笑！妳就在節目裡把這些混蛋通通罵一罵…」我的死黨Linda情緒激動的「控訴」著。她回頭一瞧，我竟面無表情還不發一語！更火了：「妳就是因為這樣，今天才這麼慘…..。」她氣極敗壞，反倒像個受害人。

但Linda說得一點也沒錯，「我就是因為那樣，所以如此這般」，莫非這是今生當還的債，是因是果都得摡括承受？也或許自己蒙敝了「初心」，生病的人正是自己？那就先拿自己開刀吧，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何懼之有？「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既是穢物，就丟到垃圾桶吧！那些不再足以掛齒的八卦之惡。

我抓起幾本過ｅ報導，頭也不回的趕赴人生的另一場冒險之旅–「野菊花的談情說愛」。

                                          ＊      ＊      ＊      ＊      ＊    

「各位親愛的〞親〞友，我是〝小野菊〞，很高興又在〝風〞中與您相會。您現在所收聽的節目是時代華語廣播電台「談情說愛」……」第一遍練習就口齒不清，語焉不祥。May她隔著播音室的玻璃窗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我。

「各位親愛的聽友，我是〝小野菊〞，很高興又在空中與相會。您現在所收聽的節目是時代華語廣播電台「談情說愛」……」再一遍，再一遍，又一遍。光是練習講這一段開場白，我就吃了好幾次的鏍絲。第一次發現，把話〝講〞清楚竟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當我第一次帶上一副足足有我兩張臉大的耳機時，那種感受也非常的奇妙。它阻隔了所有你可能聽到的雜音，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是誰說：「與人無愛亦無憎？也無風雨也無晴？」歷經人生風暴後的自己，有多久沒這樣靜靜地聆聽自己的心聲？在失去了對人對事對情對愛信念的我，還有多少カ氣可以拿得起眼前這個比拳頭還大的麥克風？但此刻，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心有微薄的顫動，那是因為有一部份正在死去…，但也有一部份正在慢慢的活過來…。

電台的負責人May 與我從未相識，她對我的認知全來自我的文字。第一次的播音，也是我們首次的相逢，我們開玩笑的說這叫：「一見鍾情」。她問我第一天想講什麼？面對一個你忠實的讀者，除了掏心掏肺真情相對外，我能給什麼？既是要找回自己的「初」心，既是祈盼人與人之間能以「善」相待，世界可以更「美」好，就必須以「真」為基點。「從自己的故事說起吧！」ｅ報導那幾篇以真心編織的文章，成了我進入廣播的第一個聲音。

廣播，曾經是自己天真浪漫裡的『白日夢』想。忘不了那一段抱著收音機啃書到天明的青春歲月？在寂寥的異國夜空下，那熟悉的呼喚總是準點的在心中悠揚響起…記得嗎？3至6– 立體世界，余光–青春鼓曲，羅小雲-知音時間，賀立時–醉人的音樂，陶曉清–熱門音樂、李季準–知性、感性時間、倪蓓蓓–今夜星晨、李文媛–午夜琴聲、 星河夜語…。而今物換星移，時空錯置。那個早已遠離的「白日夢」，竟以如此姿態，像一筆綺麗的色彩染亮了人生的畫板。

「各位親愛的聽友，我是〝小野菊〞，很高興又在空中與相會。您現在所收聽的節目是時代華語廣播電台「談情說愛」……」於是這個節目，就這樣在自己有夢想沒把握，別人卻對妳有信心的期待下，一路走了四年多。

這個談話性的節目，原先的構想是希望以邀請不同的來賓來分享他們情感的小故事或是以對話的方式來進行話題的討論；但問題來了，似乎沒有多少人願意曝光。敢拿起麥克風說話是一回事，真正困擾他們的是個人的隱私，畢竟中國人圈子小，對情感的表述比較敏感。就算話題無關風月，就算內容引用的是別人的故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說話的人一樣沒安全感。Call In 也碰到相同的阻礙和困境，嚐試幾次後便放棄。但誠意總是可以打動一些不怕洩露真情的敢死隊： Alice、 Belinda、 Paul、 Mary、 Marco、 Melody 、Paul Tsai Dr Lee….他們的熱心真情演出，不但為節目增添姿色，也讓野菊在「愛的路上」有朋同行，有知音相伴。

節目的話題，除了身受其害的『八卦』，和教條式的『八股』不涉及外，所有的情愛話題、心得、故事、事件、現象…….等都是對話的題材。所謂：「久病成良醫」，我從未想過自己也可以開起〝診療室的春天〞，與自己完全看不到的『病患』來分享情字這條路上的各色風景。我談自己不再是八卦的八卦，我說自己不再是傷痛的傷痛，把淌著血的傷口，把早已結痂的蒼疤攤在陽光下，灑向空中。讓心自己發音，讓故事自己說話，讓愛釋放，得以自由。有人說：「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最要緊的東西是眼睛看不見的。」而您是否也曾用『心』聆聽，野菊那些任何言語都無法表述的真心意？

有一次，我的來賓臨時有事上不了節目，只好邀請自己的兒子來救急。我隨便抓了一個話題：「你對愛的定義？」並鼓勵他儘量不用英文(他是個土生土長的ABC)，沒想到這個孩子全程用國語的從他的母親，父母的離異，他的女朋友一直談到自己對「性」的態度。他說：『一對夫妻，如果不能彼此相愛，也互不信任。那他們遲早都會分手。』『性，是可以等待的。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他落落大方娓娓道來，令坐在他對面為娘的我眼眶泛紅，還差一點接不上話。那一年他19歲。。

老大玩「過」了，16歲的妹妹也想上節目湊熱鬧。有一次，我真的把她擺到了麥克風前問：「請形容一下妳自己的母親」她帶著耳機神故作祕，一副準備要賣掉我的樣子：「我的媽媽是全世界最…最…最快樂的媽媽，我喜歡像媽媽….」「妳，會埋怨媽媽離開那個家？」我看著她希望她誠實回答。這回她反倒「噗嗤」一聲笑著說；「No ! I understand如果是我…也會走 ..」那一集節目，我花了一半的時間用來討論她與父親間的磨擦。接近尾聲時問她：「愛的感覺？」「愛啊….愛就是那種會讓人很開心….很exciting (興奮)的感覺…」她一會兒國語一會兒英語的邊笑邊答。才開始學談戀愛的她，那美麗又莫明嚮往的神情，至今仍留在我腦海裡久久難忘…。

有勇敢的（如我那對不諳國語的兒女），有不怕死的（如我那群以行動相挺的朋友）。當然就會有只知站在旁邊「拿扇子」說些風涼話的哥兒們。就說小K吧，每次看到我總喊：「哎呀！妳那個節目，老談那些不務實的風花雪月。什麼愛啊？情的？加點顏色，Up-grade! Up-grade! 譬如….」「譬如什麼？說呀！」有一次我忍不住的瞪著他問。「你是說「性」！」「對了！就是要說說這個，性愛合一嘛，哪有只講愛，不說性的….」「那你上來和我談！」「好呀！誰怕誰…..」我的這位兄弟，感情之路崎嶇不平，一路走來也是跌跌撞撞。但，每每見到他那玩世不恭又口無遮攔的模樣，不正也是凡夫俗子的真情真性？

愛是什麼？愛是一種學習。在漫漫人生的道路上，是一門無時不刻修練的學分，一科永遠做不完的功課。野菊何其有幸能在『談情說愛』的機緣裡，重拾自己的「初心」，在灰暗的死角找到了出口。小二時被老師罰寫剩下的那29遍『學』字，到如今髮髻翻白還在寫….。快五年了，與自己的這一段愛情長跑，我依舊似懂非懂。謹願以有限的生命去摸索、懷疑和驗証：愛是真是善是美。愛是永不止息的恩惠，是為了等待下一次的重逢。

「各位親愛的聽友，我是〝小野菊〞，很高興又在空中與您相會。您現在所收聽的節目是時代華語廣播電台「談情說愛」，您今天過的好嗎？廣播於野菊像是一場人生裡的艷遇，『談』情『說』愛又猶如一朵美麗的浪花。當它湧來時，不抗拒。當浪潮退去時，不強留。生命中曾有過晶瑩的浪花朵朵，已是上天美好的恩賜。浪花畢竟是浪花，是無法抓取的東西，人間的緣起緣滅，何嘗不似浪花？再會了！親愛的。請不要忘記，我們曾經共享的空中歲月。真誠感謝每一位聽友，在過去四年多來對野菊的呵護與支持，今日謹藉UDN一角以文發聲，作為告別的儀式。別了，我美麗的浪花。」

此刻，秋陽煦煦風平浪靜。我轉身面向恬靜美好的文字港灣，揚帆舉錨，緩緩前行。是啟航，也是歸航。

後記：

今夏由台回美後，重拾筆墨，想把時間多放在寫作上，早已減半電台的播音。『玩』了四年多的廣播工作，覺得有些力不從心。近日心有所慮，遂萌生退意.。原來，是想寫一篇很感性的辭職信， 寫著寫著便往心裡去，就變成這樣了….. !!

我常自詡登載在ｅ報導的文章，像個被遺棄的深閨怨婦。有一次忍不住的對發行人James：「抱歉了!!好像把你這裡當垃圾桶了…」那是走出婚姻後第一次提筆寫作。James 謝謝你再一次把我這些『垃圾』擺回你曾有的夢想裡，讓本文更貼近原貌。（ｅ報導發行2年，已於2007年遇〝金融災難〞被迫停刊。）

在本文PO稿前，給May打了個電話，再次表明離去的心意：「May這個星期天是我的生日，算是給個禮物，就讓我不告而別吧！(其實，怕自己會淚灑空中)，何況已接手的主持群也都上手了…..」她在電話那頭：「別擔心，我來take care ，找個時間吃飯吧!...」她總是如此的善體人意。May感謝妳過去這幾年來，對野菊的鼓勵和支持。祝福『談情說愛』的節目愈做愈好，時代華語廣播電台能更上一層樓！

在美國中文媒體的平台是極其陝隘和簡陋的，在有限的資金、設備、和人才上都無法與本土(台灣、香港、大陸等)的充沛資源相比。野菊不過是『貪玩』罷了，但也珍惜這『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因緣。如今以文記載，分享格友，我心足矣。

建議您：還是不要聽比較好….免得您會大失所望!! 哈哈……保留一點神祕感吧！ (進入UDN才幾個月，我真怕我會…夭折 !!)

附記 : Welcome to Chinatown in Houston !!

         休士頓中國城(新華埠)剪影 –

敦煌廣場 – 中國城最新最超人氣的Shopping Center，右後方為恆豐銀行大樓

由惠康超市，望向新新餐廳 (Tan Tan Restaurant) – 假日車滿為患，空位難求

首都銀行與國泰銀行相緊為鄰，百利大道 (Bellaire Blvd)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王朝商場位於百利大道和合作路間 (Corporate drive)有老字號的王朝超市和一座小型的室內Shopping mall.

阿里郎韓國餐廳.午餐特價$4.99，可以吃到又香又辣熱呼呼的海鮮豆腐湯。旁邊的餃子王是little daisy唯一愛吃的餃子店。

敦煌廣場佔地於13英畝，約有120個單位，包含一個三萬多呎的敦煌超市。其エ程歷時約四年(2004~2008)，因適逢金融海嘯之風暴，開發商及投資業主，均遭受景氣影響。儘管如此，中國城裡的大部份餐館；依舊門庭若市！『吃』對一般的華人而言，還是最重要的。

9889 Bellaire Blvd的巨大廣告招牌–保險公司、旅行社、中醫、牙醫、西醫、眼鏡行、手機店、美容院、美髮院、按摩院、KTV、卡拉OK、冰果店、麵包店、蛋糕店、雜貨店，火鍋店及各式餐館……您有興趣也來開個這裡沒有的新行業？

或有意投資休士頓的房地產？請mail :askmedaisy@yahoo.com (抱歉!順便做個廣告)

黃金超市 – 中國城可謂是：「三步一銀行，五步一超市」競爭之激烈，可見一班。

Jungle Café – 喜歡坐在它明亮寬敝的大廳，點一片mango mousse和一杯香淳的熱咖啡。在休士頓你不會看到有第二家蛋糕店的門面，有這麼大片的玻璃窗(玻璃是特別從台灣訂製的)。午后，坐在這裡有台北的味道。

精英廣場 – 以公司行號為主的office型廣場，週末停車場空無一人，顯得泠清。

中國城裡的公寓(apartment)–有分一房一衛或二房一衛不等，租金一個月約在$500 至$750 之間。用走的就可以買菜購物或搭公車上學上班。

世貿大樓 –對這棟沒有生命的建築物，野菊有太多太多說不完的回憶和道不盡的情感。那一天拿起相機要拍它時，才驚覺新的owner已將它更名為：「華埠中心大樓」在按下快門的剎那，心也隱隱的痛著…..

The most beautiful Chinatown in United State of Americ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