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心中所想

｢勞！｣

和我預料的一樣，士果然先找來了。我回頭，等著他要說的話。

他先是沉著一會兒，下定決心開口。

｢你都聽到了？｣

｢也不是全部，不過差不多了。｣

｢所以呢？你怎麼想？｣

｢我覺得太冒險，畢竟我們才認識她兩天。｣我誠實以對。

｢我不認為她是那種人，我感覺的出來。｣

聽到這裡，我沉默了。光憑感覺並不科學，但令我困擾的是，他的眼光一向很準。士好像天生有種看人的能力，跟他待在一起那麼多年，從來沒有看走眼一次。也因為如此，我總把交涉的事情交給他去辦。不過茌驀完全是兩回事，我實在無法相信只認識兩天的人，何況這次不是交涉，而是對她全盤托出。

｢我跟茌驀說了席琳還有我的事，你的部分我沒有說。｣

｢既然你相信她，怎麼不跟她說？｣

｢因為那是你的故事，我沒有權力這麼做。｣士解釋道。

我無言以對，卻感謝士留給我的尊重。

｢茌驀待在這裡，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你總有一天也要跨出這一步。｣

依舊沉默。雖然知道他說的是正確的，但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為什麼…你相信她？｣

有些難以啟齒，但我很好奇他的想法。

｢因為當我要說席林的事情時，她還是很擔心你。她怕自己讓我們兩個鬧的不愉快。不只這樣，但我想這是最明顯的一點。｣

聽著他的解釋，見我不答話，他又繼續說下去。

｢以她的立場想，我們也是外人，也只認識了兩天。可是她還是同意了我們的請求。身處這種狀況卻替人著想，我認為她很善良。｣

｢我不懷疑這點，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故意接近我們。只是她的眼神總讓我無法釋懷。除了憤怒外，總是看不出她的情緒，她的行為也顯現不出她的想法，這是我最不安的原因。｣

｢這我能理解，茌驀雖然會說會笑，卻好像少了情緒上的起伏。遇到事情頂多震驚一下，很快又恢復平靜。以她的年紀確實有些奇怪。不過我想更了解她以後，應該就會知道原因了吧！｣

｢也只能這樣…｣

我說完後，無力的看向遠方。

｢勞…你不生氣了吧？｣士偷偷的問。

｢你講的是關於你自己的事，我又有什麼權利生氣？｣我嘆口氣後回應著。

｢但你要知道，她以後也可能需要知道你的事，你要有心裡準備。｣他提醒。

｢我知道…｣

我承認自己多少對士有些生氣，畢竟他這樣的舉動對我來說太魯莽。反過來說，我在他眼裡或許太過小心翼翼。我不知道誰對誰錯，但早在我們把茌驀救起來的同時，她遲早會知道我們的某些事，這不是我抗拒就可以避免的。

｢勞，維特要我們幾天後和他聯絡，我想請他順便準備一下茌驀的東西，不然她很不方便。｣

｢當然，但不要直接送來這裡，這太危險了。｣我憂慮的說。

｢我請他先送到司神父那，剛好我也有席琳的事情要問，可以過去拿。｣

｢就這麼辦吧…｣

與士聊完後，他出去聯絡維特。我離開坐位，慢慢走到有房間的樓層，眼前一排排的房門都緊緊閉著，唯獨一扇門開啟。那是茌驀的房間，卻沒有任何動靜。

我先是禮貌的敲敲門，見沒有人回答，自己便就走了進去，卻空無一人。

我納悶的步出房間，順手將門帶上，腦裡盤旋她的去處。我回想起早上她在頂樓的身影，心裡有了猜測，於是想也沒想的踩上階梯，隨著樓梯一路轉上最高層。

當我到了頂樓，門果然是打開的，我沒有多想走過去，到了門口後卻突然停住。

｢我為什麼要找她？｣

我想不到理由，也沒有任何原因。

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鼓足了勇氣走進去。

茌驀趴在窗戶旁，吹進來的風正撫順的她的頭髮。她的髮色有些偏棕，在黑暗的空間裡有些明顯。我看見她的背影，卻不能看見她的表情。忽然間她望向窗外的臉龐向旁邊一側，順勢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這時我看見她閉著雙眼，露出滿足的微笑。

我望著她，心裡想著士的話，同時也想起她早上生氣的臉，我豁然了解自己尋找她的原因。或許是想看見她沒事的樣子，好讓自己內疚的心可以得到救贖。

我看見她為了一點陽光而微笑，我了解到這幾天發生的事對她來說真的太多太快，而現在這一刻，是她稍微可以停下來喘口氣的時間。

如果她看到我，心情或許會馬上緊繃起來，就像今天在房間裡看見我一樣。而我唯一能給她的，只剩下安靜的空間還有唯一能透進來的陽光，以及窗戶外面，攙和著她以前世界裡，一點點熟悉的味道。

我靜悄悄的離開，走沒幾步路，後方響起腳步聲，一回頭，發現茌驀正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和今天在房間一樣，除了一點點的驚嚇，還有不安。

看見她那有些畏懼的表情，知道自己不該逗留太久，於是什麼也沒說的，轉身就走。

｢勞！｣

她忽然叫住我，我停了腳步，微微側個身。看著她，原先有些畏懼的表情似乎多了些堅定。

｢我可以不用知道…｣她說著。

｢什麼？｣我冷冷的說。

｢如果你不想說你的事，我可以不用知道，所以請你忍耐一下，只要情況許可，我會馬上離開。｣她下定決心對我說著。

我對她的這些話感到震驚，也似乎伴隨著一點…難過。

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改變心意，但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樣的情況下，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

｢恩…｣

我簡短的回著，然後趕緊轉身，慢慢的離開。我不敢回頭，心中有股因為茌驀的妥協，而持續擴大的難過感，隨著我每一步伐，漸漸擴展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