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千世界自從有了網路這玩意兒，一切生活用品全數3C化，連帶「電話」再也不僅僅是個「電話」(朱自清的「老子再也不老子了」可以用在這裡嗎？），它不但還是個照相機、還可以衛星倒航、甚至還多了FB、多了APP、多了LINE…功能頻頻出新、不及備載啊！

網路一旦與聯絡工具做結合，我不知道該不該定義它完美？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的龜毛個性、極愛保有自由空間的個人怪僻作祟，我真的真的非常不愛自己的個人動態、生活大小事完完全全攤在陽光下讓人流覽，爽就按讚，不爽呢？

這幾天暑假，幸運的牛牛也放假，從台北回來，好久不見的姐妹倆開始連續幾天悠哉自得的假期。

我們逛了百貨公司、看了電影，逛了又長又熱鬧的老街…。

一度有種錯覺，彷彿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體力多的用不完，街逛個它幾百遍也不累…（誰說的，逛到一半一個就想進麥當勞吹冷氣喝可樂，另一個直嚷著腳要斷了），哎，真的老了。

和牛牛一路來的閒聊，一整天、一連幾天的心得，就是我們都老了。
老的不僅僅是身體狀況，還有那顆視人視物的心。

這次回來，牛抓過我的手機，手指迅速按壓了幾下，我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將腳上的高跟鞋踹離，光著腳丫啜著水果茶，瞇著雙眼盯著坐在我對面的她。

「妳幹嘛？」半晌，我緩緩問道。

對於牛的私自拿走我手機的舉動，我根本不以為意，就連她在我手機上弄了什麼，我也不甚在意。

對我來說，電話只需盡到電話基本的功能的就好了，當初會換智慧型手機原本也是覬覦它有衛星倒航的功能…。

直到後來我發現，它只會帶著妳四處鬼擋牆，我就心碎了。

正所謂：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啊！

「幫妳下載app，可以免費通話ㄛ！好了，妳看！」不一會兒，牛喜孜孜的將手機遞給我，並告訴我用法。

之後卻告訴了我一件關於app的人際關係。

先來前情提要一下：我跟牛是自國中便認識的同學兼好友，至今也10多年了啊…(年代久遠，嗯，孽緣）

國中畢業，兩人不約而同的因為護校的製服太夢幻、太美麗，這才興沖沖便去報考護校（才不是因為南丁格爾太偉大，更非以白衣天使為一生志向，看我如今如此的不務正業，可見一斑！）

姐妹淘的我們，一人編進了第一班，另一人被編進了最後一班，我們那一屆總共24班，一人包頭、一人包尾，被學校腰斬分有AB兩組。於焉，開始了嚴苛而又頗具軍式教育的護理生涯。

護理，比起一般的職校，它還要嚴格多了。
別校放假，我們要去實習，幸運的話可能醫院就在自家附近，不幸的話可要離家幾萬里，住進醫院宿舍當護生。

學校將我們分為AB兩組，a組的話離校實習，便輪b組的同學回校上課，等a組回校，便輪b組出去。

縱然如此，竟也絲毫不減我們那堅不可摧的情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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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牛將手機遞還給我後，我們打開了話匣子聊從前，互揭瘡疤、彼此笑著對方從前種種的蠢事，比較著誰不長眼、誰白癡，盡惹一些笑話。

當車子繞進火車站前的圓環，我雙目一瞇，突然說道：「ㄟ，有沒有覺得這裡眼熟？我們曾在這裡，一起見誰的網友？」

「誰的網友？有嗎？是誰的？」牛皺緊了眉，似乎想不起來。

「不是妳的，更不是我的，是妳一位叫什麼名字的同學啊！」而我拼了命的使勁想，腦袋已然浮出那位同學的尊容，卻老是聯想不起來她的名字，「妳忘了嗎？妳們這幾個女的一直誆弄著那個男生，說妳們一個叫阿花、一個叫阿草…，而那個男的也太奇怪，一開始跟妳們說他18歲，見了面變25歲，之後又多長出了4歲，成了29歲…。」

牛牛聽了恍然大悟，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那是誰的網友啊！我們到底是陪誰去見網友啊！妳也真倒霉，那個男的到後來竟去煞到妳！」

「對啊，最無辜的人是我ㄟ！無端被波及！」我雙手握著方向盤，腦子卻拼命的轉，卻老撈不到那位同學的大名，「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先別想她叫什麼名字了。妳知道嗎？我最近這個月有遇到她ㄟ！」牛首先放棄，話鋒陡然一轉。

「啊？妳不是很久沒跟她聯絡了嗎？」牛的個性眉眉角角也挺多，畢了業大家各奔西東，她可以毫不眷戀的忘記了一些曾經在高職階段要好的同窗。

『有些不必要的，不論是人事物，在妳將來要面對的未來裡不會起任何有益影響的，可以捨棄就捨棄吧！』這是她的論點，我很同意。

「自從載了app後，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了一大堆似曾相識的ID，也包括她…」牛那雙原本就不小的雙眼，瞬間睜的老大，「我想起來了，她叫小雯！」

「喔…app。」

「是啊，好久好久不見的她突然留言，好久好久都沒聯絡了，一留言就是：『我要結婚了。可以給我地址嗎？我將餅和喜帖寄給妳，歡迎來參加我的婚禮。』」

「…ㄜ！」專注看著前方擋風玻璃的我，忍不住回眸瞥了牛一眼。

「我沒什麼理她，畢竟太久沒聯絡了，也都遺失從前的yahoo帳號和msn，真的太久太久了。之後，她又再次留言，劈頭就問我：妳跟妳的男友還好嗎？」

「啊？這是最新型最流行的問候語嗎？」我打趣反問。

「妳知道的，我真的很不欣賞劈頭就問人家男友呢？戀愛呢？是怎樣，妳的人生就只有戀愛和男人，都沒其它了嗎？
好久不見，第一句的問候應是最近還好嗎？家人好嗎？工作順利嗎？」

「搞不好對小雯來說，她人生的第一順位就是愛情。」

「妳說對了，她的確是。但是，我不愛。」

「我記得，護校時，妳跟她很好，甚至每天都一起補習，一起拼重考。」我的目光再次從擋風玻璃抽離，望了牛一眼。

「唉，為什麼畢業後大家都沒在聯絡，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小雯這一點。」牛加重了語氣，語重心長，「妳知道嗎？她曾經跟小玲說，她跟我在一起很有壓力，而且是很大的壓力，讓她很不自在、很難受。」

「壓力？」我一愣，浮現在腦海裡的是，從前從前，大伙兒唸高職時那天真單純的笑語嫣然。

「是的。我後來不是考上了北護嗎？小雯那段話是在之後小玲跟我說的。」牛輕輕一嘆，「聽了小玲那些從小雯那邊輾轉而來的話，我總算瞭解，為什麼小雯老是緇珠計較我和她的分數，為什麼小雯老愛比較我跟她的家庭、父母的職業，甚至後來，每次聯絡時，她問的不是我，而是男朋友！就連好久好久不曾聯絡的現在，一聯絡就是她要結婚了，而我呢？我的男朋友在做什麼？…」

字裡行間，滿是沉重。

久未聯絡、久別重逢，該是欣喜愉悅的，確是如此沉重非常。

對小雯而言，牛並不是個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牛存在的價值，是個可以「激勵」她向上的動力，甚至是造成她莫大壓力的「阻礙」。

這樣其實是可憐的，並不值得慶幸。

「在她的人生裡，在她的眼裡，所見所觸並沒有真正的情誼。有的，只有比較、比較、一再的比較。這次比贏了，或許會有成就感，但若是輸了呢？在她心裡造成的氣餒有多大？」我盯了牛一眼，帶著壞壞的笑，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所以，妳在小雯心裡不是個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帶給她的絕對是『成就感』，而不是『氣餒』！！」

語落，牛在副駕駛座哈哈大笑。「還真是被妳說中了啊！我從以前就不是她的好朋友了。而這次，突然之間出現就公佈她的喜訊，問地址寄紅色炸彈，還真教人苦惱啊！」

「她不是都用app跟妳聯絡嗎？當作沒看到就好了啊！」我眉頭一皺，話講的漫不經心。很是不大欣賞這麼不懂人情世故又已不年輕的年輕人。

「哎，妳大錯特錯。App比fb更遭糕，妳有沒有收到留言、有沒有打開信箱，妳這方有沒有讀取訊息，對方都看的到、都知道，所以無法裝作不知道。」

牛牛此言陡落，我瞠目結舌，「妳說什麼？」

「很扯對不對？比fb還沒隱私權呢！」牛牛一個聳肩。

「那妳幹嘛還幫我下載什麼鬼app啊！」我又好氣又好笑。

「唉唷，要不然損友是幹嘛用的呢？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牛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