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們現在的速度，要回到匈奴還有好長的一段路。我想，我們總不成一路都只跟駱駝還是馬講話吧！』阿提斯說。

我板不住面孔，露出了一個瞬間即逝的微笑。

『噢！好不容易看到妳的笑容了，這真好像是在大漠裡看到小雨滴呀！』阿提斯做勢地擦擦額頭，一付很辛苦的樣子。

『哼！哪有那麼嚴重！』笑意還掛在臉上，好像一下子還收不回來。

『妳不知道有多久沒笑了，我還以為變成「塔塔慕加」以後，妳連笑都給忘記了。』他突然變得正經：『我其實有很多話想和妳說說，只是一直不知如何開口，又擔心妳心裡難過…』

『妳，』阿提斯頓了一下，彷彿下了好大決心似的問我：『妳可不可以告訴我，跟我一起回匈奴，是你阿爹逼妳的嗎？』

我抬起頭，從離開家那天到現在，第一次正視他：『既然要談，我希望我們能彼此坦白。』看他慎重地點了頭，我才繼續說：『請你先告訴我，是你派人殺了我們樓蘭王嗎？』

他皺起濃眉：『不是，當然不是。』

『那，你或里布米亞事先知情嗎？』

『我不知道里布米亞知不知道，但我自己並不知道。』

『真的。』我用懷疑的眼光看他。

『或許我也不能簡單的說我不知道，應該說，我可以猜想得到我們單于是有可能這麼做的。』阿提斯坦誠地看著我，慢慢說道。

我再看了看他，不知為什麼，我相信他沒有撒謊。

『我想知道妳是因為妳阿爹擔心戰亂而逼妳跟我回匈奴，還是妳自己願意跟我走，』他開始解釋：『如果是被迫的，那我就不要跟妳說太多複雜的事，我會帶妳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讓妳平安的過日子，等局勢穩定，看妳要回樓蘭，或是將妳阿爹阿媽接出來都可以。』

『如果是…自願的呢？』我低低的問。

『如果，妳真願意跟著我，我會告訴妳所有的事，包括我的家族，匈奴目前的狀況，還有匈奴跟樓蘭以及大漢之間的微妙關係。』他深深地看著我：『妳放心，我知道妳現在心裡還有個人沒辦法馬上放下，也還擔心著妳阿爹阿媽和家園的安危，我不會要求妳一定要怎麼樣，我只希望彼此真心相待，我只想要妳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跟我一起…』

『你明知我愛卡夫達，怎麼還願意這樣對我？』我眼中充滿淚水，但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我也搞不懂我自己…』他有些沮喪地說：『其實，這幾個月，妳跟我說的話少的可憐，可是，我就喜歡看妳開心笑著的樣子，像一朵好美麗好美麗的花，還有妳跳舞的樣子，照顧阿媽的樣子，清理馬羊的樣子…。我們匈奴也有很多美女，可是我就是覺得很喜歡妳，想保護妳。

本來，我還以為只能就這樣喜歡妳而已，因為我們之間有太多不可能…，但是，妳阿爹主動要求我帶妳回匈奴，我才覺得或許我可以有機會照顧妳，當然，我不是不知道妳心裡早有別人，我只希望妳不要覺得是被迫跟我在一起的就好。』

『好吧！』我吸了吸鼻子，『我可以告訴你，阿爹沒有逼我。』

他的雙眼發亮。

『但是，要不是阿爹的緊張與勸說，我是不可能就這麼跟你走的。』

那雙深邃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