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來的工作型態,除了忙碌還是忙錄。
在媒體的日子,是時間追著人跑,人追著事跑,事追著時間跑,跑跑跑…就算辦公室坐了一天下來,回家只想攤在沙發上看些不用大腦的節目。
到了上海的第一周,一切新鮮這看看那看看,第二周起我就開始焦慮了。
工作室的進度不如預期,很多與人相處的部份必須磨合再磨合,不想等但又
不得不等,背上的舊疾總在心悶時隱隱作痛。
在台灣,這事很容易,自己出去看場電影、逛逛書店或者和好友喝個下午
茶,心情就好轉,但孤身在上海,沒有能夠見面說心事的朋友,苦悶會擴大
膨脹侵犯所有的正面思想。在異鄉,你最好的朋友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也是
自己。
當習慣了快速步驟,發號司令在公司帶著一個部門衝鋒陷陣,那是一種壓力,但也是一種快感。那樣的極速快感會讓人上癮,因為你必須在有限的時間中掌握一切,做出最好的判斷和攻擊,一旦命中完成任務,說是為了那薪水獎金,不如說同時在裡面拿到自己要的自信和驕傲。於是乎,保持速度繼續在生活循環中追逐…。而我對工作的癮,開始在我到了上海後病發。
大陸對於台灣的一些網站是封鎖連結的,看來我得重新建立部落格。於是我好奇的在百度搜尋自己的名字,沒想到有了意外的發現。大陸的各大學院圖書館都收著我的第一本書慾望之翼,而這本莫名被盜版去大陸的書,就這麼無心插柳的比我更早到了大陸。一個大陸的網友在他喜歡的書籍資料上寫上我的書名,我的答謝留言讓我們成了朋友。一個台灣女孩在文章中提到了我的寫作,同樣的只是想謝謝她,卻沒想到她分享了心情,同樣讓我興奮。有時候,這些不在預期的計畫中,或無特別目的的事,反而開花結果的讓人驚豔。
開始每天半個小時靜心呼吸和瑜伽,是我解救自己的好方法。做好該做的、能做的,剩下的得交給老天爺去安排,倘若焦慮急躁沒法改變現況,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微笑臣服。想起網友在文章裡提到一個我同樣很喜歡的女作家藍絲絨,她約莫是與我差不多時間開始出版作品,沒記錯的話,她當時是水瓶鯨魚的散步道作家之一。但多年後,我卻意外的在報紙上見到她自殺殞世的新聞,即使從不相識,卻也讓我震驚了好一會兒…。
一個才貌出眾,時尚雜誌總編頭銜的知性女性,最後選擇結束了美麗的生命。沒有對與錯,沒有道德論或者人道主義的對抗,我只是能體會對於一個高敏感度性格的人來說,敏感是一種致勝的武器,卻也是一種最為傷人的利器。
一個天性敏感的人,能夠領略更多細微的氛圍,於是乎能創作出感動人心的藝術或者文字,但一個天性易感的人,卻也容易讓負面情緒肆無忌憚的滋生蔓延。一個心靈行業的工作者或者創作者,都必須敏感的感覺到更多深層的含意,然後理性的表現,才能有著表現優異的作品。可感性與理性的平衡,卻又如生活與工作間的「分寸」,在這一生裡我們都得學會恰如其分的拿捏。
難得放晴,自願幫朋友去藥房買個碘酒,我刻意繞了一段路,晃到超市、市場把晚上的菜一起買了,站在上海紛亂的交通裡,我突然想到這也許就是我的第一道課題。放下對工作習慣的癮頭,活在當下每一秒的呼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