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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22 00:54:39瀏覽617|回應0|推薦5 | |
林文義的散文有種特別的氣質,隨性自在的筆調中帶有詩韻亦有鮮明的畫面。這也許是他兼具散文家、詩人、畫家等的多重身份,所形塑而成的一種文字美感吧。隨性自在之外,文字隨情緒起伏變動的真性情,也是毫無掩飾,一如在〈匿名〉中作者所說的那般,他不匿名亦不用假名,「只求一個屬於人性裡的真性情」。追念往昔、談憶文友、捕捉生活微意、自省與觀照社會,篇篇都是實在的情懷流露,而非虛假的抒情。 《夜梟》中我偏好〈影色〉、〈微意〉、〈月梟〉、〈水夜〉、〈女形〉和〈幽人〉這幾篇散文。〈影色〉寫出電影與文學中透過情慾所反射出的情愛與不幸。好的情慾書寫呈現的往往不是情慾本身,而是愛情、慾望、人性的糾結。愛的真情假意,慾望的無法滿足,背德的錯亂,以情慾的張力具現,並導向最終的悲劇。〈女形〉寫徐悲鴻的畫作《山鬼》、小泉八雲的《怪談》,從妖異與情慾的結合,再一次寫出人類為情為欲的執著。喜歡這兩篇,部分也因為他們讓我想起大學時讀過的谷崎潤一郎,他的《卍》與《春琴抄》等一系列作品,唯美、官能式的寫作,情慾的糾葛,深刻而難以忘懷的愛情故事。 「身處亂世,何不以美對抗?」這是〈微意〉中的句子。可不是嗎?作者從靜觀塑質小物到抄寫《心經》的體悟,感知生活乃至於生命中的悲歡離散與追求。人生無常與亂世浮沉,也許藝術的美正是能與之對抗的一股力量。生命非永恆,但美卻有接近永恆存在的可能。就像莎翁的詩句所言,只要人們繼續讀詩、繼續看,生命就會在詩中以另一種形式延續。 在〈月梟〉、〈水夜〉、〈幽人〉中看得出作者夜行的習慣。深夜無眠,是一種遁逃與隱匿,在世界約化到只剩下自己的時刻,可以更加深刻的自省自探,也可以把自己消隱在幽暗中,不思不想,避染平時的喧囂。〈水夜〉中作者享受一個無人叨擾的寧靜夜晚;〈月梟〉中作者自喻為夜梟「希望身心隱藏在決絕的幽暗之中,不必被人看見」;而〈幽人〉中作者扣問生命的意義之餘,更希望能成為一個隱遁者,沉沉睡去,遠離世間的紛陳。我亦喜歡作者筆下的夜晚,雖然有時赤裸裸的面對自己,聽著時間在闃暗中滴答流逝,不免令人徬徨,但相對地,被靜謐的夜包裹也會有種隱匿的自在。
沉著如梟之低鳴,恣意如梟之翔遊。帶點憂鬱的梟,在黎明未至的天空尋索夜的寂靜,雖然有時似乎飛得過遠些,但更多時候,是在僻靜的深林樹梢上,悠悠沉吟,寧靜享受無塵無擾的時刻──這正是這本散文集給我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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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