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也答，斯卡也答，走過郵筒別忘了捎信來”
“斯卡也答，斯卡也答，走過山下別忘了上山來”

即使過了許久，仍記得這段電影中的歌詞，『斯卡也答』是『再見』的意思。

五月聽到宋存壽導演逝世的消息，才發現我小時看的《老師，斯卡也答》，竟是宋導的遺作。

市面上雖有不少早期電影的DVD，但少有真正完整的導演系列，趁著7月底【宋存壽電影文物暨作品回顧展】的機會， 看了幾部聞名以久的作品，也看到許多年長的伯伯、阿姨們藉此重溫經典回憶，其中最熱門的場次，當屬因為版權問題，從未在台商業放映的林青霞第一部電影《窗外》。

有時候一個導演的影響力，不僅僅在於電影本身，發掘出的明星魅力，更可造就一個活的傳奇，對我來說，林青霞就是一個永遠的大明星。

不過，我其實不喜歡《窗外》呢，小時候看了那麼多瓊瑤劇，好像還是沒把我的免疫力提高，只要聽到“你這個...的小東西”(“...”請自行代入“殘忍”、“可惡”之類的名詞)，我就忍不住想丟東西！我不是要砸銀幕，我只是想把身上的雞皮疙瘩甩掉！

《窗外》敘述心思細膩的文藝美少女，不！是女學生江雁容(林青霞)愛上新任班導康南(胡奇)，中年喪偶的康南亦被雁容的才華和寂寞吸引，但是社會的壓力令康南幾次離職，終究遠走他鄉，而雁容也在家庭的促成和自身的猶豫下，另嫁父親的門生立維(秦漢)。

別說瓊瑤阿姨的戲都是鴛鴦蝴蝶，《窗外》有它的寫實面，乍看之下似是雁容母親施壓主導了一切，但雁容自己也對這段師生戀沒有信心，傷的最深的，反而是眾矢之的康南。

所以說不要小看青春的殺傷力，它足以摧毀一個看似成熟的人生。戲的末段雁容由於立維的嫉妒，憤而出走投奔康南，卻愕然發現昔日風度翩翩的康南，已變得頹廢潦倒。

最後收容康南的好友(孫越叔叔)，力勸雁容不要和康南見面，並稱讚默默離開的她是勇敢的，雖然我覺得這個『勇敢』聽來好諷刺，但是雁容要收拾憧憬破滅的碎片，和學會承擔人生的責任，確實是需要勇敢哪。

宋導平實又犀利的手法，挖出了瓊瑤小說的深度，《窗外》的確是經典。初登銀幕的林青霞，清新的學生造型，在同儕中就是有種鶴立雞群的脫俗，但她的美並不是全然的柔弱，而是帶有英氣的倔強，詮釋起缺乏父母關懷的雁容，十分搶眼；反而畢業後的髮型，我嫌扮成熟得刻意，不太適合她。不過這部片令大家驚艷，也開啟了林青霞的星途。

這次還看了宋導和林青霞合作的另一部作品《古鏡幽魂》，是林青霞第一部古裝片，挖掘了她的另一種美。

《古鏡幽魂》改編自唐宋傳奇。孝子陳仲躬(石雋)為還祈求母親病癒之願，至偏遠的廢宅抄寫經文百遍，井中美女素素(林青霞)受毒龍控制本欲誘引，卻欽慕其正直而願隨侍在側，仲躬並幫素素取回有其元靈的古鏡，彼此漸生情愫，無奈素素爲救仲躬捨身和毒龍同歸於盡。

這部片拍的很清淡，毒龍也不嚇人，特別的是，素素從只在夜間出現的鬼，到取回古鏡後白天也可現身的靈，前者清雅，後者俏麗。沒看過原作，不確定宋導是要善用青霞的美而安排兩種造型，還是為了兩人在日間遊山玩水，以致荒廢經文的伏筆？

除了女主角由鬼魂變鏡靈的轉折，主角的戀情亦有別於類型電影中的備受阻撓，陳母沒有責怪素素，高僧也只是無言的抗議(他曾經要仲躬不可近女色)，但平靜中隱隱的不安，仍指向人靈殊途的結局，最後以古鏡破裂象徵素素的消逝，仲躬不呼天搶地，僅是默然離開，緣起緣滅皆在廢宅，一切都處理的很節制，卻又不盡然傳統，也許這就是宋導的風格。

影展中看了另一部瓊瑤改編的作品《庭院深深》，這部片由於一開始就演到男女主角婚後，談情說愛的場面不多，所以我也沒什麼機會丟東西。只是腦海中一直響起，小時候電視版《庭院深深》的歌詞『你在哪裡？』，電視版的男女主角是秦漢和劉雪華，電影版則是楊群和歸亞蕾。

記得電視版《庭院深深》是秦漢、劉雪華合作的瓊瑤劇第三部，兩人的搭檔紅極一時，電視版還加了男主角的弟弟柏霈德(林在培)當情敵，趙永馨的翠珊更是代表人物。

觀影時聽到有阿姨覺得電視版比較好看，因為集數長鋪陳得比較細膩，我認為電影版雖受限於既定的大團圓結局，但是開頭小女兒矇眼捉迷藏，和盲人男主角在廢墟中的摸索，倒是別具意義的點出兩人對母親、妻子的渴求，以及觀看他們的女主角心中牽掛。

富家子柏霈文(楊群)深愛章含煙(歸亞蕾)，不在意她貧寒出身和坎坷過往，但兩人婚後婆婆卻百般刁難含煙，忍氣吞聲的含煙反遭霈文誤會出軌，終於在雨夜離開，霈文以為含煙死於意外，奉母命娶了痴戀他的愛琳(李湘)，婚後成日酒醉導致火災，燒毀了含煙山莊，自己也因此失明。多年後，海外歸國的方絲縈老師，走入了柏家。

相信大家都不難猜出方絲縈是誰，歸亞蕾演技沉穩，旗袍扮相氣質典雅，楊群演繹失明後的憂鬱比失明前的浮躁討好，最後小女孩的那一聲“媽”有點老套，不過也頗能代表當時的特色吧！

在觀影的同時，除了遺憾宋導的辭世，也可惜這類的回顧展多是在紀念，而拷貝的品質也有修復的需要。台灣大大小小的影展其實很多，如果有多一點管道放映早期的作品並改善品質，可以讓老影迷重溫，也讓新一代的影迷認識經典。

PS.《窗外》的拷貝有些舊，但慕名而來的人非常多，第二場甚至聽說有六點多就去排隊索票的，最後一場(因颱風延至八月補映)放映是8/11，有興趣的人別錯過囉！http://blog.sina.com.tw/spotfilm/article.php?pbgid=44069&entryid=5783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