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滿18歲我就立刻看報紙

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教練場

在華江橋下 就叫華江教練場

全期學費7000元

每週晚上上兩天課

我的啟蒙教練微胖個子不高是個好人

他是聯結車教練

總是開著聯結車打著燈光來找我

微短身材他藏在聯結車駕駛艙裡面

我永遠看不到他的臉

他的近光燈永遠是我的遠光燈

逆向而來 令人眩目

台北的11月天是雨季

夜晚陰雨綿綿

一個燈經過玻璃反射

下雨散射

可以變成無數個燈

朦朦朧朧 迷迷糊糊

加上永遠刮不乾淨的雨刷

只聽到他的聲音

他總是叫我的名字

然後告訴我他就在附近

要我自己開不用緊張

我一直看不到他的人

在這之前我還不曾踩過離合器

教練家住台中

常邀我坐他的車

每星期五晚上上完課

就直接開車送我回台中

考照時我是第一棒

考完後他教我不要議論

結果正如他預期的我們這一班

考得是全壘打

30年來開車

我最安適的事情就是

每當夜晚高速公路下著大雨

車窗起霧 視線模糊 雨刷不聽使喚時

我總是想起啟蒙教練

如同就在我耳邊

教我自己開不要緊張

然後我倍感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