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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31 00:56:09瀏覽1472|回應18|推薦111 | |
(圖片取自blog.roodo) 通過了移民署的入境管理處、在一樓轉盤等到了小皮箱之後,我推著行李車緩緩經由站立在兩旁的海關官員面前走向出口。出了自動開啟的大門,冷不防,一陣熱浪迎面襲來。為怕熱的我說來,悶熱潮濕的空氣罩在身上不是非常舒服,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竟是那麼地令我懷想、令我感到溫馨,因為它讓我意識到我已回到家了! 經過十幾個鐘頭的飛行,在飛機上又睡不著,身體疲乏已極,但是躺在床上,卻是心中思緒澎湃,幾許感慨,幾分興奮,不知多久才慢慢入眠。朦朧間,”噶噶”的叫聲把我叫醒。惺忪的睡眼,在黑暗中搜索了一陣子,才認出自己是睡在老家媽媽以前房間的床上。吵了我的正是大安溪以南才聽得到的”壁虎”叫聲,沙啞卻嘹喨,讓我半睡半醒中又回到孩提時代。現在媽媽和爸爸都已先後作古,媽媽房中的小壁虎啊,你可曾有幸認識他們?你可曾知道現在睡在床上的是他們遠方歸來的遊子? 鳳凰樹和蟬也帶給我對故鄉夏天的記憶。記得以前每年莘莘學子畢業的驪歌聲中,都有火紅的鳳凰花和”咭咭”的蟬唱相伴。這次在東海大學校園朋友家作客時,有幸看到鳳凰嫩綠的枝葉迎風搖拽,噴火的花朵傲世盛開,四方八面的蟬兒此起彼落地唱和著…。我又回到遙遠得像是幾個世紀以前的學生時代了! 家裏三樓設有佛堂和祖先牌位。爸爸在世時,每天早晚一定上香致敬。縷縷香煙帶著我們對神佛的感恩與對先人的懷思,裊裊上升,令人有超然出世之感,煙香也成了我對老家懷念的代表之一。溫哥華的佛堂也有人上香,但是那裡點的香大概是香港去的,煙香不同,無法療我思鄉之苦。現在,爸爸走了,上香的是最早起的小弟或妹妹,我起床之後,也一定在觀音肖像和先人牌位前各點一支香煙,讓我的嗅覺再次為我確認我已經回家了! 這次回台是為了替去年離去的爸爸做”對年”。我們四個兄妹這次也都約好一同回去,主要為紀念爸爸的往生,也去佛寺看看媽媽,更趁此機會四個人一起好好聚聚,敘敘離情。也許是爸爸的努力栽培,更是媽媽的苦心教養、以身作則,我們四個從小就懂得互相禮讓體貼、彼此照顧關心。現在雖然長年分散居於海外,感情彌篤,不僅平日電話或電郵聯繫不歇,關懷不斷,若是碰到其中哪個有事,其他幾個莫不傾力照應協助。不要說我們不曾為財產而”兄弟鬩牆”,在記憶中,我們好像根本不曾吵過架,遇到意見相左之時也都能在討論時互相尊重。更難得的是幾個妯褵也都相敬如賓,親如姊妹。每每想到這個,我心中就興出無限的感恩之意,感念爸媽的教導,更謝謝弟妹對我這個忝為大哥的支持。 根據台灣傳統的禮俗,先人去世的第一年之中,他們的靈位另設,擺在祖先牌位之旁。”佮爐”之後,才將往生週年的先人靈位”佮入”祖先的共同牌位裡。這次,由去年幫爸爸辦理後事的先生安排,有一位師姐來帶我們念”金剛經”,為爸爸祈福;還有一位地理師來”開啟”祖先的牌位,將爸爸的名字加了進去,就算大功告成。這些儀式只是依據傳統而行的做法,不需認真去討論它們的可信性。連身為虔誠的天主教徒、卻精研佛理的大弟,也遵照古禮,和我們一起誦經祈福、燃香祭祖。聽著地理師口中念著吉祥的話語,我想像著我們家的列祖列宗正敞開雙手,歡迎以前經常拈香祭拜他們的爸爸”歸隊”。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地接下去,有一天,我也將是被迎接歸隊的對象。人世間的事就是如此,唯一的希望是在那時辰到來之時,我能無憾無悔地笑著投入無時無刻不在祝佑著我的祖先們的懷抱裏,能夠再和我所思念的爸爸、媽媽、阿公、阿媽們聚首一堂。 這次回台的另一個高潮是表姊、表嫂請我們兄妹和姪子、姪女們一起上山到清境住了一個晚上。深山裏清幽的環境,讓我們解除了身心的勞頓;親人們殷切的招待,更使我們重溫了家庭的溫情。我們忘不了他們準備充分的零嘴,帶我們享受的可口美食,為我們安排的舒適住處,還有和我們盡情忘我的飆歌歡唱…。表姊和表嫂一家一直是我們幾個兄妹精神上的支柱和有事時相煩的對象,他們全家的恩徳,我們將永生難忘。另外,叔叔一家的關懷和照顧也令我們感激涕零。 兩個星期不到的停留很快地過去了。我們幾個之中,我首先離開。在親友和弟妹們殷殷的祝福聲中,我帶著曲終人散的惆悵,獨自踏上歸程。當飛機在跑道上衝刺、準備起飛時,我眼睛緊盯著窗外,希望能將正在急速後退的景物深鎖心中,以備將來回憶之用 -- 四十年前初次出國唸書時的情景和感覺竟然再度湧向心頭…。 回家的感覺夾雜著懷舊、悵惘、思念、感傷、興奮與溫馨,但是那種感覺真好,我願意體驗、再體驗。面對著逐漸變小、消失的景物,我告訴自己:我會再回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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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