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主义历来是个有争议的话题，当我写下这个标题后，我就不企图逃脱争议。民族主义本是一种纯朴的民族情感，源于“一样的血，一样的种”血统观，是维系民族团结，促进民族发展的一种原始精神，而不是政治工具。当某些政治集团动不动就祭起民族主义这面大旗，从而唤起一批批无意识“热血青年”的群情激愤，狂飙起阵阵“爱国主义”声浪时，民族主义就会变成一种极端民族主义，狭隘民族主义， 历史已经验证了，这样的民族主义必然导致社会意识形态的强烈扭曲，最终走向种族主义，走向法西斯主义。


    从科索沃和中美撞机事件，到“911事件”和美伊战争的探讨，以及近段时间网络上“爱国联盟”的“百万大签名”，以及“日本买春团事件”等等，类似每一事件的发生，在国内网络上几乎都能掀起一阵“爱国”狂潮，政府更是犹如注了强心针般的兴奋，大篇幅动用国家宣传机器与御用文人的口诛笔伐，不遗余力的借机鼓吹“爱国主义”，“民族主义”，以及极力鼓吹“帝国主义反华阴谋”论调，仿佛中国再不团结在那面鲜红旗帜下，将沉沦到国将不国，民族消亡的地步了。真的如此吗？在我看来，其实这大多是官方以“爱国”与“民族”为名，以非理性的宣传，来扩大敌视与加深仇恨情绪，增强“凝聚力”，来稳定人心，来维护政权，来转移与淡化民间与政府的对立，以及试图借机培养公众心目中的正面形象的惯用伎俩而己。


    然而，鉴于网民的较低年龄层，加之明显存在偏见的宣传，以及从小接受的教育方式，再加上近代史上受帝国主义压迫阴影与中国历来的小农经济思想等等因素综合作用，官方的每一次鼓吹，网络上必然就涌现出大量的爱国“愤青”，一个个群情激愤，唾飞沫溅，唯恐不愤怒则被人认为不爱国一样，但是在“激昂慷慨”的同时，又有多少“愤青”们一边看着日剧，提包里藏着日产相机，羡慕着日产汽车呢。再细观言论，其实也大多数都是激愤有余，冷静、理性思考不足谩骂式言辞。这种来源于网络上“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是患有“幼稚症”的，因为执这种所谓的“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的网民，他的行为、言辞，大多只是在网络这个世界媒体上自曝中国人之短，既不能强大、繁荣中国，也博不了第三国家的同情，甚至可能导致战乱和经济的倒退。剥开表皮看本质，这样患有幼稚症的“民族主义”，其实就与纳粹法西斯主义的萌芽状态无异，如果官方继续极力鼓吹“民族主义”，“热血青年”继续无休止的狂热的话，长此以往，那么德国纳粹党就是我们的榜样。


    政客有政客的手段，个人要有个人的思想，偏激的情绪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而是要以理性的思维，冷静的思维模式思考，人以独立存在而有意义，不要轻易成了政治的工具，当了政客的炮灰也毫无知觉。比如说“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绝不只是简单地履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口号，响应“血浓于水”的呼声就是“爱国”了，就是“民族”了，因为世界是多元的，每样事都有它的复杂性所在，比如说“民族主义”——世界各国，各民族几乎共同信奉的主义，经过历代历史的检验，政治文明的探索，人们的对其的认同态度，到如今学术界可以说是众说纷谈，观点大相径庭，争议越来越大的主义。在这里不妨再深入点谈谈对“民族主义”的看法。


    追溯民族主义的根源，我们不否定它的积极作用。民族主义在中国反侵略、反瓜分、反殖民的斗争中，就发挥过强大的凝聚作用，有力地打击了殖民统治势力。但是，民族主义的本质只是利用民众的情感力量，因此它在本质上是非理性的，所以，极力鼓吹“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大肆宣传“日尔曼民族”，“大和民族”优越性调门最高的就是法西斯主义国家，这时候，民族主义就是法西斯国家呼唤“热血青年”效忠国家的不二法宝。难怪18世纪英国著名作家山缪•约翰逊直截了当的说：“一个坏蛋最后的一招就是民族主义。”，爱因斯坦也说：“好比麻疹，民族主义是婴儿病”。可见，民族主义是把双刃剑，我们在肯定民族主义积极作用的同时，更要警惕民族主义的负面作用。


    前段时间在网上读民间学者任不寐的文章，在他的“国家何以尊严”里说：“20世纪中叶以来，社会本位主义和个人本位主义日益成为进步哲学和落后哲学的主要分野。我的观点是，“社会”、“国家”等“大词”相对与个人而言，不仅是次价值或仅具工具价值，而且是不“真的”。” 任不寐的观点通俗点说，就是“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的价值观分野。按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集体利益从来是放在第一位的，信奉一种国家和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原则，对于任不寐“西方式”的“个人主义”观点，现阶段的中国人能接受应该还是不多。但是我相信，随着世界科技与文化的进步，政治的逐步文明，以及人们受教育程度与意识形态的提高，扭曲的，不规则的“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迟早要被“个人主义”所替代的。西哲罗素早就说开宗明义的说：“假如我们不想看到整个文明走向毁灭的话，一个伟大而又艰难的责任有待我们来做，就是守护我们的心智，避免爱国主义的侵入”。


    为什么要警惕民族主义，甚至不要民族主义，先前说过，民族主义归根到底是一种情感，建立在“血缘”上的情感，既然是情感与血缘，民族主义最大的特征就是排他性与非理性，俄罗斯思想家乌特金说：建立在血缘基础上的民族自决运动（一族一国）是“历史发展中的退步”，“应当受到谴责”。“在南斯拉夫实现民族主义，抵得上25万被杀害者和400万难民吗？” 他是指科索沃的阿族独立要求。这里“血缘”两个字，的确是一个要害。众所周知，中国是由56个民族组成的共和国，如果官方一味鼓吹“民族主义”，那么就是承认有如西藏以民族名义闹分裂，搞独立不是变得正当理由了？国家裂变出56个国家就是有理了？当年日本帝国主义打着“大中亚共荣圈”的泛民族主义旗号就是师出有名吗？曾经庞大的苏联已被民族名义分裂成15个国家，现在车臣又在要求独立建国，南斯拉夫一分为五之后，又爆出了科索沃省180万阿族人要求独立的大热门； 在欧洲，在美洲，在非洲，在亚洲等等，世界上有多少地方以民族为名义，提出独立建国的要求，不胜枚举的血腥冲突，长期仇杀，在民族主义与宗教民族主义这面大旗下肆意蔓延。可以这么认为，官方为填补马列主义消亡之后的巨大空缺，而大肆鼓吹民族主义实则是干“饮鸩止渴”的蠢事，对外是封闭保守主义的抬头，对内是国家“青年”的极端民族主义狂热，造成群体无意识的羊群心理，甚至最终导致国家大分裂。


    对于“民族主义”，我国宪法《序言》使用这样的概念：“要反对大民族主义，主要是大汉族主义，也要反对地方民族主义。”显然是从批评角度使用民族主义这一概念的。马克思的《：）宣言》中说“工人是没有国界的”，很明显，马列主义其实国际主义而不是民族主义。可以看出，我们官方所鼓吹的民族主义是具有投机性的，利用性的。那么，鼓吹民族主义，对于官方的现实意义在哪呢？究其原因，应该还是与马列主义消亡有关，国家信仰的丧失在官方与民间之间产生了巨大的空缺，这信仰空缺造成了官方“揭幕心态”作祟，滋生肆长了大量腐败、自私、贪污等等丑恶行径，信仰的空缺造成的丑恶形成了了民间与官方极阶级对立。当对立程度造成巨大舆论到难以收拾时，官方就抬出了民族主义这面大旗来借尸还魂，诸如开展各种主题的“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教育，利用各种有关“民族”，“国格”的事件，加上偏见色彩的媒体宣传，来转移人们的对立视线，在国际与国人面前营造一种中国人空前爱国，空前团结的视觉假象。
 
     邓小平说：“我是中国人的儿子”，鲁迅说：“我以我血荐轩辕”，我们尊重这样的民族感情，我们也要维护民族利益。愿祖国繁荣富强，人民安居乐业，是我们中国老百姓最纯朴的梦想。但是，我们要警惕感情被政党利用，警惕“民族主义”，“爱国主义”，“国家”，“社会”这些大词。当今中国，有太多比这些“空”概念重要事等着我们去做，比如说发展经济，缩短与经济大国的差距，减少贫富两极继续分化，解决好教育事业，安顿好下岗工人等等，先切实的做好这些，让中国真正的走向繁荣富强后，再回头来宣扬“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是还很来得及的。


   旧雨楼
    二〇〇三年十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