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悲歌
日前,媒體報導:一位患有「思覺失調症」的婦女,去年虐死她97歲的公公。本月初,士林地院法官認定:嫌犯在案發時因精神疾病導致無法辨識行為違法,判處無罪。法扶辯護律師指出,本案家屬承受社會眼光,面對發病患者,家人之間「愛的連結」變得很沉重(註一)。
樞機主教單國璽(1923~2012)生前提及,某日半夜腹瀉,叫醒熟睡男看護攙扶入廁,未及馬桶,糞便不自禁撒在地板上,男看護將他睡衣脫去,用水沖洗兩腿上的糞便,如同大人訓斥小孩說:「離馬桶兩三步,你都忍不住!給我添這麼多麻煩!」單樞機說:「這時我感覺自己好似剛滿週歲的小孩,無言以對。他每句話猶如利刃,將我90年養成的自尊,維護的榮譽、頭銜、地位、權威及尊嚴等,一層一層地剝掉。」(註二)樞機主教,在宗教界何等尊貴,居然被訓斥如孩童,真是情何以堪?但從凡人角度來看,也不忍苛責那位男看護,如同前述虐待公公的媳婦一樣,畢竟照顧老人,特別是生病老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有一次搭乘計程車,與駕駛聊起飼養寵物,該名駕駛提及,他親戚僱有菲傭照顧老爺爺,老爺爺過世後,家中一條狗也相繼而亡。菲傭不解地說:「你們台灣人很奇怪!老爺爺死了,沒人傷心;狗死了,為什麼大家都很傷心?」駕駛感嘆「人不如狗」。我說:「過去我們常講『家有一老好有一寶』,現在是『家有一老全家都倒』,老爺爺過世,大家不傷心的原因,主要是擺脫一個麻煩。」另有一次去醫院,見到一位中年婦女陪同一位老太太就診,由於等待許久,老太太「啐啐唸」,婦女不耐地說:「媽!妳不要嘀嘀咕咕,現在妳生病還有人陪妳來,將來我老了,誰陪我來呀!」這一幕幕的「老年悲歌」,早就發生在社會上的各個角落,只是大家不夠重視而已;若干年後,此種情況定會更加嚴重。
根據內政部統計,去(107)年老年人口(65歲以上)已超越幼年人口(14歲以下),預計2026年老年人口將超過20%,與日本、南韓、新加坡及歐洲部分國家同列為「超高齡社會」。未來,要投入長期照顧的人力與財力,將是政府、社會及家庭的一大負擔;特別是,目前我們還能引進外勞擔任照顧老人工作,一旦這些來自印尼、菲律賓及越南的外勞,其本國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就不會渡洋來台,若要僱用本勞,高額費用勢必壓垮每一個中低收入的家庭。
社區有一群經常結伴游泳的老人,大家彼此鼓勵,認為趁現在還不須他人看顧時,好好鍛鍊身體,不要讓「老年悲歌」發生在我們身上,將來即使孤獨生活,至少起居還能自理。知名專欄作家洪雪珍說:「未來,一個人老去將是非常普遍的現象,要做的不是找另一個人來照顧,而是想辦法要自我照顧到最後一天。」(註三)善哉斯言!
註一:參見https://udn.com/news/story/7321/3910870
註二:參見https://jony989.pixnet.net/blog/post/30162549
註三:參見https://www.cheers.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922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