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兵慌腳亂

來此地研習上班，說真格的，比在家鄉輕鬆自在．有道是“來者是客”，我們在和藹敦厚的大柴先生麾下工作，終日吃香喝辣，實在愧赧有加．大柴先生雖是日本人，但好客的熱忱毫不遜於民宿的台灣老闆娘－蔡桑．而打從我們第一天到日本拜會大柴先生開始，大柴先生的笑容始終沒變．論輩份，他是父字級的長輩，論職等，他又是公司的一級主管．所以不論怎麼算，他都是遠遠列在我們之上．

可是大柴先生卻不在乎這一套倫常，他對我們就像朋友一樣，一早來，他有個習慣會先泡杯咖啡，當然也不忘幫我們每人也泡一杯，親自送到我們的面前．說實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和氣地端咖啡到面前，嚇得我連忙起立，打躬作揖，他老人家，也被我嚇到，緊急回揖一番．

大柴先生，沒有主管的架式，親切地猶如一家人，由於他重視的是工作的心情，所以不喜歡以規矩來約束人，他的理論是，唯有把工作當樂趣，才具有效率．而如何使工作變成樂趣，他的想法則是讓員工發自內心地喜歡工作，將心比心，主管信任員工，願意為員工設想，那麼員工也會加倍地回報．在我們看來，這是一套美好的理論，不敢抱以期望．以我們家鄉的公司來說，甚少敢冒險如此嚐試的，深怕“方便成了隨便” ，勞資雙方爾虞我詐，壁壘分明．

奇怪的是，我們以往所擔心的，在這裡居然全然不存在，大柴先生以他開放的方式來經營管理，員工非但沒有偷斤減兩，反而自重自愛，人人每天準時上班，工作努力，沒有人埋怨公司政策及褔利問題，大家開口閉口都是有關工作的各項議題，看得出來，他們是真正把工作視為樂趣．而他們的笑口常開，也使我印象深刻，不論閒暇或工作，隨便三言二語，也能讓他們笑得東倒西歪．

大柴先生不喜歡約束別人，自己也崇尚自然．在日本，是十分講究衣著禮儀的，尤其是上班族，不管職位的高低，每個人上班通常都是西裝革屨，女性當然是套裝高跟鞋，就連計程車司機也不例外．然而在大柴的研習所裡，景像則大不相同，常常看到穿著 T 恤牛仔褲的一干人等進出辦公室，大柴先生算是裡面穿著最整齊的了，他與一般的上班族外表上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他喜歡穿拖鞋工作．

我們受其薰陶，也跟著穿起拖鞋來，不過日本研習所還有一位大老闆，他就是標準的日本人，衣著尤其一絲不苟．有天當我們正埋頭工作的時候，一名員工先行進來通風報信大喊“社長來了”，大柴先生十分矯健地立刻換回了皮鞋，而我和小松則手忙腳亂，緊張得一時找不到自己的鞋子放在哪了？

研習所沒有玄關，大門直接面對辦公室，我和小松穿著拖鞋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著找鞋子，就在此時，門開了，社長大人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大柴先生馬上上前致意，我們也衹好尷尬地微笑點頭，經旁邊的助理解說，社長大人是特別來訪視我們二個外來的朋友，大柴先生示意我們就位站定，他則一一向社長大人介紹我們，依大柴先生宅心仁厚的特性，當然免不了大力美言吹噓一番．

社長大人一邊聽著大柴先生的讚譽，一邊則不斷地瞄著我們腳下的拖鞋，在場人士包括社長，設計師約有十幾人，人人衣亮鞋光，氣宇軒昂，唯獨我們二個臉色潮紅，腳底發涼．社長大人聽完了大柴先生的褒揚後，頻頻點頭，既然是來探訪，總得搭訕幾句，他冷不防地問同事“你們那位葉課長，人怎麼樣？”葉課長是小松在台的主管，和社長大人有著多年交情．小松沒想到社長大人居然會向他問話，情急之下，又豎起大姆指“一番歐依細！”（非常好吃）．社長大人瞪大了眼，啞口無言，他和大柴先生都同時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把話接下去．

事後，小松的“一番歐衣細”傳遍了整個總社，大家每每提出來當作茶餘飯後嗑牙的話題，本來日本人的笑腺就特別發達，每提起這事，總會讓那些總社日本人笑到岔氣．然而我也要感謝小松的驚人之語，要不是他的笑話光芒四射，恐怕成為笑柄的就是我們那穿著拖鞋無地自容的雙腳．

－稀客．

註：近日有事在身貼文慢一些，非常抱歉！而稀客打字的主要右手食指居然因為操控滑鼠不當而腫痛，使得近二日改以左手操作，十分笨拙！>_<，所以更加體認右撇子的人是不能沒有右手，當然左撇子的人更不能失去左手．廢話一堆，見笑．對了，感謝貝羅馬共和國，Ｓtoney，沐雲等的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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