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必須傳達思想及意志，但只傳達思想或意志者就不會是藝術；相聲必須逗樂觀眾，但只是逗樂觀眾的話就並非相聲。相聲這種藝術，必定得建立在特定的表演形式下，才叫做相聲；文學亦然，不然它怎不是繪畫或者音樂？形式為錘鍊之技藝；思想意志為深掘之基礎，兩者永遠在無限接近與極盡背離中擺盪，但永不相等。

　　你問我什麼是文學，只能回答你這樣膽怯保守的基本教義。但或許你已經知道，夏宇的《備忘錄》中有一篇〈歹徒丙〉，僅有題目與圖。你就可能問了「為何這是首詩，而不是畫？」先告訴你林耀德先生在評論集《一九四九以後》中不認為這是首詩，因為林耀德先生只將它當成單篇看待。如果你知道〈歹徒丙〉，那你一定也知道〈歹徒甲〉、〈歹徒乙〉，若將這三篇視為系列作品，就如同一個解構進程的分解動作。此時與其說〈歹徒丙〉有圖無詩，不如讓「歹徒丙」同時也是本文，或者根本沒有內文。中外皆曾有過一字詩，今天我們能否接受零字詩？我認為插圖正是一種特別的手法，它轉移了我們對「這首詩沒有字」的注意，只注意到「這篇東西有張圖！」應該要穿過這張圖，去追索歹徒甲、乙、丙的思想與精神──它們究竟想「表現」對什麼的解構？當然這手法是極端的，越極端的手法越雙面，只有第一個走極端的是天才，後面都是致敬。所以你該知道，文學從以前就依賴破格，所謂「反常合道」即是。但不能只看到「破」，你必須知道所有「破」都有它針對的「格」；所以在問什麼是文學之前，必須要想想，是什麼樣的環境背景使得我們需要問「什麼是文學」。文學總是不停地定義與反定義，因為他是活的，跟人一樣，幸好一切都還算其來有自。

　　由這篇看來，我迴避問題的方式變得更滑頭不著痕跡了！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