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10/27 11:36:02瀏覽574|回應2|推薦7 | |
國小作文課時,我拿了整個班上唯一一次九十幾分,但卻沒有像其他同學的優秀作品一樣,被老師印出來貼在佈告欄上,還沒有評語。老師發還作文簿的時候,特地叫我過去問一些問題。
「平常有在看課外書對吧?都看些什麼書呢?」 「我有阿公給我的西遊記上下集、封神榜、三國演義上中下集,然後還有媽媽給我的中國民間故事、還有鄭成功傳,然後還有我買的小叮噹...然後爸爸也有給我一本很重很重的水『許』傳。」 「三點水一個許,那個唸「滸」。你平常還有看別的書嗎?像是童詩啊?」 「『同獅』?沒有耶,跟唐詩一樣嗎?」 「童詩跟唐詩一樣是詩,但它是寫給小朋友看的詩。就像你這篇作文寫的,就是一篇童詩。」 「寫給小朋友看?我不是要寫給小朋友看啊,我只是想寫給欺負我的人看。」 「欺負你的人也是小朋友啊。聽好囉,你這篇童詩寫得很活潑很有趣,但是作文還是要寫滿兩面才行喔!這次老師就不叫你重寫,下次再這樣就要重寫一篇作文喔!」 你可能會想,老師會因此注意到我在這方面的才能,開始試著讓我去參加作文比賽之類的。可惜我的作文並不突出,別說是參加比賽,就連拿個八十五分被印出來給同學傳閱都沒有。這件事對我來說就只是「喔!我寫了一篇同獅?」這樣而已,不僅同學不知道,我自己也沒放在心上,沒跟家裡人講。 這樣說或許有點「自我感覺良好」,但我記憶中首次接觸現代詩,就是我自己寫的這篇「痛」了。而我遇到這首詩的瞬間,我還不知道一般人都稱之為詩,只知道這是我寫的「痛」。這篇「痛」當然已經散佚了,我只隱約記得主要意象是「紅綠燈」,且在真正的紅綠燈與追逐遊戲紅綠燈之間流動,追啊追的就跌倒了,一痛就昏睡十年。即使楊喚在課本上「來了!來了!」殷殷呼喚,我也沒能想起曾經寫了一首童詩。我把「來了!來了!」背下來,默寫;把「天這麼黑 風這麼大」背下來,默寫;把「與妻訣別書」也背下來,默寫。不管這些課文是詩不是,都不是我的「痛」。 如果看到這裡你覺得可惜,或者對我的老師有些許不滿,請千萬不必,老師跟大哥都是對的。有人會認為這是種才華,但對我來說真的像是種詛咒,你看我某陣子沒什麼作品,那陣子一定是生活順遂幸福美滿;相對來說,要是沒幾天就寫出一篇,那一定是否極之至卻不泰來。筆者第二篇詩作,就是在家有重大變故之時,以白色恐怖那段歷史為寄託,發洩對生活的無力感。這時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需要詩,開始參考網路上的詩作,去夜市二手書地攤買了岩上的「詩的存在」,就邊學邊賣開始招搖撞騙起來。怎麼我就不像歌德一樣,正正經經地寫一篇少年喵球呢?(笑) 一開始我仗著把「詩的存在」讀熟了,看魯迅的小說,就把他的口吻學起來寫詩;看張愛玲的小說,就把她的口吻娜過來寫詩。在網路上觀摩別人的創作,也就是去偷學武功一樣,有巧思,記起來;有佳句,抄下來。那實在是極有目的的閱讀與學習,現在想來仍然汗顏。直到我終於讀到夏宇的作品,才發現無法模倣任何東西,那些新奇的想法精巧的句子,都像是刻了夏宇的名字,這才真有了讀詩的癮頭。 有位學長,曾在詩選課上邊流眼淚、邊流鼻血、邊朗誦顧城的「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雖然大家會以此事談笑配飯,但我其實羨慕這位學長,我讀那首詩也總是鼻酸,但就是不到「雙孔流淚、兩孔流血」的境界,故我自許「七孔流血」為目標來讀詩。要是真能讀到一首好詩,化成一灘血水又何妨?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