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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雅明閱讀隨筆
2011/11/10 17:11:45瀏覽2018|回應1|推薦53

理念相對於事物的關係,等同於星座相對於星星的關係,各式各樣的理念是永遠的星叢。

星座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星星的存在理所當然,而星座只是一種虛構。所謂的星座是指星星與星星間的關係,如果沒有人去觀看它們的話,這種關係就不存在,理念與星座一樣,不屬於事物那種現實世界,理念不是遠離事物存在的,理念做為事物關係的佈局,往往存在於比自己更早的時候,在個個時代的轉折中期待著被正確解讀。當然,星星間的位置是不斷變化著,只不過在被解讀者所注意的那一瞬間是靜止的。

在黑夜中,能幫助自己的不是橋,也不是翅膀,而是朋友的腳步聲。────班雅明

*隨筆是斷章的星叢,是將自己思想中各理想化的片段圍繞著中心等距離排放著。哲學是以極抽象的語言去解釋作品中的謎,班雅明以自然與歷史的星叢解謎,正是要推翻自然與歷史的設定。

在盧卡奇的《小說的理論》中,充滿了對於失去了希臘的敘事詩世界所具有的整體性懷念。他說:「不管是能行走的道路,或是必須行走的道路,都是星空成為其道路,有星光照耀著的時代是幸福的。」但,要將整體性的幸福寄予未來的這種整體性的幸福是不可能的,反之,現實只有作為謎一樣的片斷集合才能糾結於時代的不幸之中。

班雅明這樣解釋 “流行”的概念:流行的本質正在於它的變易之中,因為它必須是最新的事物。況且流行也不是簡單與直線的進步,也經常神話般地回歸過去的類型。正是這種流行的變易,讓永劫回歸的神話式自然與經常是最新事物的歷史性現象,被懸置於半空之中。

班雅明的好友阿多諾將所有存在物解釋為自然與歷史相互糾纏的瓦礫與碎片,通過這個無常與變化的歷史哲學,以超越唯心論的唯物論原理,將形而上學或神學的中心思想不斷地世俗化,使之能繼承新的唯物論原理。

●洛采說過,“人類天性中最堪稱奇之處是我們對眼前之物珠錙必較,對於未來卻毫無妒意。”對此稍作思考便會發現,我們關於快樂的觀念和想像完全是由我們生命過程本身所指定的時間來決定其特性和色彩的。那種能喚起嫉妒的快樂只存在於我們呼吸過的空氣中,存在於能和我們交談的人,或本可以委身于我們的女人身上,換句話說,我們關於幸福的觀念牢不可破地同贖救的觀念聯繫在一起。這也適用於我們對過去的看法,而這正切關歷史。過去隨身帶著一份時間的清單,它通過這份時間的清單而被託付給贖救。過去的人與活著的人之間有一個秘密協議。我們的到來在塵世的期待之中。同前輩一樣,我們也被賦予了一點微弱的救世主的力量,這種力量的認領權屬於過去。但這種認領並非輕而易舉便能實現。

●保羅•克利的《新天使》畫的是一個天使看上去正要從他入神地注視地事物旁離去。他凝視著前方,他的嘴微張,他的翅膀展開了。人們就是這樣描繪歷史天使的。他的臉朝著過去。⋯⋯在我們認為是一連串事件的地方,他看到的是一場單一的災難。這場災難堆積著屍骸,將它們拋棄在他的面前。天使想停下來喚醒死者,把破碎的世界修補完整。可是從天堂吹來了一陣風暴,它猛烈地吹擊著天使的翅膀,以至他再也無法把它們收攏。這風暴無可抗拒地把天使刮向他背對著的未來,而他面前的殘垣斷壁卻越堆越高直逼天際。這場風暴就是我們所稱的進步。 

●起源即目標。 

           ——卡爾•克勞斯 

 歷史是一個結構的主體,但這個結構並不存在于雷同、空泛的時間裡,而是坐落在被此時此刻的存在所充滿的時間裡,在羅伯斯庇爾看來,古羅馬是一個被現在的時間所充滿的過去,在這種時間裡,歷史的慣性連續被打破。法國大革命把自己視為羅馬的再生。它喚回羅馬的方式就像時尚喚回舊日的風範。時尚對時事有一種鑒別力,無論在哪兒它都能在舊日的灌木叢中激動風騷。它象一次虎躍紮入過去。這一躍無疑發生在統治階級發號施令的競技場裡。在廣闊的歷史天空下,這樣的一躍是一個辯證運動。馬克思就是這樣理解革命的。────摘錄於班雅明《歷史哲學綱論》

*『如今我已在劫難逃,除了結束生命我沒有別的選擇。這兒是比利牛斯山(Pyrenees)裡的一個小鎮,鎮上沒有一個認識我的人,我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我想請你把我的想法傳給我的朋友阿多諾,向他解釋此時此刻我面臨的處境。我已經沒有充裕的時間寫信來向他們一訴衷情了。』

這是班雅明在1940925日自殺前遺留給阿多諾的絕筆書信,班雅明死的數月,哲學家漢娜.鄂蘭曾經到包港去尋找班雅明的墳墓,但她什麼都沒找到。鄂蘭寫道:“墓園位於一處小海灣裡,正對著地中海。墓園是由一些石頭雕出的臺地構成的;棺槨也存放在臺地的石牆內。不錯,這裡是我有生以來看到的最迷人、最美麗的場所之一。”

儘管後人無法辨別班雅明墓碑的真偽,但這種帶著美麗、死亡、無名性的混合物的空間感正是班雅明在闡述理解的藝術時所使用的寓言概念。在死亡和恐怖的籠罩下,班雅明說,人的世界被凍結了、自然化了,成為了我們常說的“靜物”或者“地景”。

在通往墓園的路上,山色蔥綠,山體直深大海。此時是四月的末尾,漫山都是黃色的野花。在深深的海灣裡,在你的背後,就是那座小鎮。整個小鎮都像是班雅明的紀念碑—冰冷、險惡、迷離。

只是歷史為它注入了一種狂奔的動力、一片可怕的騷動,突然之間,一切停止、在時間中凝結,而一種死一樣的寂靜抓住了歷史。在這樣的情形中,就像是末日之前的永恆狀態中,墓碑的意義就轉化為如班雅明所斷定的那樣:有關過去的真實圖像高速掠過。過去只能被當作圖像來捕捉,過去只在某個被認出的瞬間閃過,並且永不會被再次看到。

*左傾是對現實社會的謀殺,反之,右傾則是對集體公平正義的謀殺。正如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想表達的,正義是強者的意志也是弱者的仰望,是靈魂必須和可以超越的東西,班雅明拒絕進入左派或右派的系統中;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前他便開始抗斥為謀人類和平與福利的活動,他認為人們的社會活動都是抹殺人類內在根源真實上進心的,在晚年時他甚至寫過,進行社會活動的學生都是敵人。

科學的進步不等同社會的進步,如果將科的進步學當作社會正義,那只是實證主義者認同的正義,實證主義者從不注重這一發展所破壞的側面。

他將唯物思想做為抗拒長期以來與形上學語言間緊張的關係,既非唯心既非唯物。他抗拒所謂的“立場”,雖然他在人生中遇到重大抉擇時總會躊躇滿志,但只是他的智慧型態,他曾引用一個比喻:所謂世界的秩序與幸福相關,最大多數最大的幸福與救世主式的拯救關係就像一支箭。箭的間尖端指向世俗歷史目標,但箭的另一方向卻形成朝向救世主的強大集中力,所以人類不斷追求自由幸福的行動,就成為不斷脫離救世主的行動,兩端不同力量的拉扯,相互的斥力讓箭處於靜止狀態,他稱之為“靜止狀態下的辯證法”,就如同他所說的:不試圖在咖啡沉底的沉澱中尋找並讀取預言的可能性,就不是真正的哲學。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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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ly Lee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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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job!
2011/11/11 19:47
相較於波赫士,班雅明讓我感覺親切,波爺爺幾乎神格化了呢! 班雅明是我閱讀歐洲文學的啟蒙師,想像能讓他解讀的作家該有多麼幸運,他語衷心腸,不我執的賞析作家們的田園風光,他比園丁們更理解園裡的種植,令人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