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yful Re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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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t of a woman

　「女人香」（scent of the women/director by Donald E. Thorin）是一部典型的好萊塢商業電影，演過「教父」的艾爾帕西諾(pacino)，以該片榮獲1993年第65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配樂動人、佈景光鮮亮麗，高潮迭起，結局極戲劇化。除了商業包裝之外，有其嚴肅的主題。 

•  重新發現生命喜悅的過程

　查理是一所私立明星高中的學生，查理由於出身寒微，必須依賴打工才能賺足就讀這所學校所需的學費，也因此在感恩節假期時，查理必須應徵一個照顧盲人的工作，來籌足聖誕節回家的機票錢。在感恩節假期的前兩天晚上，當查理在學校圖書館工作完後，與另一位富家子同學佐治在校園中目睹了某些同學為了戲弄校長所動的手腳。然後第二天，校長受到了惡作劇的戲弄，校長大怒，他獲悉查理與佐治昨晚正在現場，因此他以斷送保送哈佛大學入學機會，來要脅查理必須把惡作劇學生的名單供出，查理仍不從，後來校長只好下令查理必須於翌週週一開會時說出實情。

　查理於感恩節假期的工作，負責照顧一位眼盲且脾氣不好的退休上校軍官─法蘭（艾爾帕西諾飾）。法蘭由於一次意外而瞎了眼睛，雖然他還能敏銳地感受到外界的變化，尤其是對女人身上的香氣特別敏感，但他仍自絕於外面的世界，成為一孤僻的人。法蘭決心利用感恩節的假期進行他的自殺計畫。他想先去紐約探望他的家人，然後找個女人上床，最後在一流的酒店內以手槍射腦袋自殺。然而法蘭的行動在查理的力阻之下並未完成，在查理力勸法蘭時，兩人相持的過程中，法蘭又重新地發現了生命中的樂趣。

　結局則是查理回到學校面對校長的嚴苛指責，但查理仍堅不肯出賣朋友，校長決定開除查理。此時，法蘭挺身而出，說出只有查理行為的良善、正直，才能真正表彰學校的固有精神。最後，在全校師生的熱烈支持下，查理終於獲得了平反，而法蘭也成為了英雄人物，他不再是過去那個生活在黑暗中，封閉在自我世界中的孤獨客。 

•  兩種不同的生命型態

　該片的情節並不複雜曲折，它著重的是一個人重拾生之喜悅的歷程。這樣的歷程雖然外表看來並不曲折離奇，但內裡是卻是微妙難尋的，正由於其微妙難尋，使得該片有著較一般商業電影更具寓教於樂。從生命的對立與互補，對照劇中人物如何重獲新生的過程，劇情鋪陳功力深厚。

　「女人香」兩位主角─查理與法蘭代表的是兩種不同生命型態的人。其中查理年輕充滿活力，出身雖寒微，但憑藉著自身的努力躋身入一流的學府中，夢想著將來能成為社會上的棟樑之材。而最難得的是，他在努力向上的過程裡，並未喪失個人純潔與正直的性格。

查理對於生活的一切充滿著好奇與熱愛，雖未見過太多世面，但卻能真正地享受生活中的各項樂趣，因為他的生命力蓄勢待發。

　法蘭上校，則是通曉世事，歷經人間滄桑，遭遇意外事故，成為孤僻自以為是的人，生命的特點是見多識廣，遇事可以作出迅速正確的判斷，但卻是封閉的生命。

　兩種生命型態在生活中都各有其危機存在。以查理來說，他奮發向上，對於未來有著無限憧憬與理想，但是由於閱歷有限，面臨兩難情境時，會囿於自己的固有想法無法洞悉周遭的人事，使自己陷入困境中；至於法蘭所面臨的，則較查理更嚴重，他所否定自己生命的！過去叱吒風雲，使他愈發地不能接受失去光明的事實，他無法忍受活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他無法像從前地盡情享受自己的生命，他計畫享樂，也計畫死亡。生命力早已隨著失去的視力而枯萎。 

• 生命轉變的關鍵

　在這兩種不同的生命型態都面臨著自己的侷限與危機時，他們有幸相遇，這是劇情的巧合。即使剛開始的相遇並不愉快，但是後續的相處卻幫助了他們各自的成長，也使他們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難關。對查理來說，他雖然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但他同時也需要睿智的導引，使他能辨明事件的真相，從而採取因應的行為。此外，查理也在法蘭的帶領下，進行了他的驚奇之旅。查理先是驚訝於法蘭眼盲心不盲的敏銳感受力，次再領略到法蘭未卜先知的推理能力。在查理心中，這個脾氣古怪而孤僻的老頭已逐漸轉變為他的生活導師，這個導師甚至於最後關頭還發揮了高超的說服力，解救了身陷困境的他。從兩人相處的過程中，我們似可發現，感性的生命雖充滿好奇與蓬勃生氣，但仍需要理性生命的在旁協助，才能使其不致落入盲動的局面。查理若是沒有法蘭智慧的幫助，他所面臨的困境將使他今後的生命型態朝向不同的方向發展，轉化成為與他人同流合污的性格。但是藉著法蘭高超的說服力，使得他原先的生命發展不致受到挫折，而得以維持原來的純潔善良。

　相對於法蘭來說，查理所帶給他生命的轉變也壯為深刻。法蘭曾在軍旅中服役達廿六年之久，但是一次意外事故，不僅使他從軍中退下，也使他喪失了寶貴的視力；對一個一向充滿自信的人來說，這樣的打擊可謂晴天霹靂。從此，他開始封閉自己，也斷絕了與他人的相互關係。例如他拒絕別人稱他為「先生」，而要稱他「上校」或「司令」(拒絕與他人建立『現實』的關係，而沈緬於『歷史』的名號)；他討厭別人先碰觸他，卻要強調是「我碰你」、「我抓著你」。換句話說，他的世界極度地以自我為中心，他一直想要支配別人，在人際關係中居於主導的地位。但是這種單向交流的人際關係，卻使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包括自己的親友在內。無法與他人正常溝通的孤寂，使得他無論生理上或心理上都陷入了極度的黑暗之中。

　因此，法蘭上校雖然可以以敏銳的嗅覺聞出女人身上香氣的來歷，以豐富的閱歷來推斷人世的險惡，以高超的手腕進行他的佚樂計畫，但是他仍然覺得乏味無力，萌生結束自己生命的念頭。這是由於他的生命力枯萎的緣故，使得他雖然通曉人情世故，但是他卻無法以真心來享受生活。當生命枯竭的法蘭上校在面對生命力充沛的查理時，雖然在表面上是法蘭引領著查理去認識遊歷各種新奇事物，但實際上卻是查理所擁有的感性生命教導了法蘭的理性生命重新真正地體驗生活。是以當法蘭問查理說：「給我一個不死的理由。」時，查理答以：「我給你兩個理由，一是你的探戈跳得比別人好，二是你的法拉利開得比別人好。」這兩個理由都是法蘭上校帶著查理去「重溫舊夢」的，但是此時查理卻以此來點醒法蘭，法蘭這時才發現，原來要活下去並不是非得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若能換個生命態度來對待原先視為平凡無奇的事物，而不是侷限在自己的不幸醒打轉，將會使得已顯枯萎的生命再度綻放亮麗的色彩。

　在領悟到了這點之後，法蘭上校的生命型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不再堅信自己必須掌控一切的想法，他願意主動地與他人接觸並幫助陷於困境的人。對他來說，他的世界中，不只有不幸的「他」存在，他也能發現與欣賞別人的長處。是以當查理並未按著法蘭所說供出惡作劇同學的名單時，法蘭也能坦然的對大眾宣告：「我們都知道正路，但卻不會去行，這個年青人卻是行正路的。」他了解到那種經過修飾、知道趨吉避凶的生命並非生命的正道，只有那純良正直未經過污染的生命才是生命的常軌。他當眾宣告了自己的限制，但在宣告的同時，他也超越了自己的限制。 

• 學校文化對學生的潛移默化

　除了對不同生命型態的探討外，該片也觸及一個有意義的問題，學校對於學生的影響除了課表上的正式課程外，學校文化也提供了影響深遠的「潛在課程」。片中「巴亞學校」是一個有著優良傳統的一流學府，畢業生在社會各界均占有一席之地。但校方對事件的處理方式，無疑帶給未來的社會菁英負面的示範。校長的處置方式，好似在鼓勵學生運用特權來逃避應負的責任，甚或鼓勵學生出賣自己的朋友以求取利益。片中與查理同時目睹同學惡作劇的佐治，即意圖在其有權勢的父親庇蔭之下，將所有的責任推給無權無勢的查理，而校長也正想找個替罪羔羊交差了事，於是在兩廂情願下，查理幾乎成為可憐的犧牲品。若非最後法蘭的挺身而出，查理必將遭遇退學的命運。

　「到底我們要未來的下一代成為怎樣的人？」這是法蘭在紀律委員會辯論時，所提出的最重要問題。若是我們希望他們能成為正直、誠實、勇敢的人，為什麼我們的處理方式，我們所提供的「潛在課程」卻又是提供一些截然相反的東西？這樣我們要如何期待我們的下一代？法蘭的大聲疾呼，引起了片中全校師生的共鳴，而當這個問題放入實際的教育工作來看時，也提供了一個檢討的試金石。教育工作是否只是交差了事？是否常懾於某些特殊人士的背景而作出反教育的行為？是否我們的身教常會提供給學生「相反」的示範？這些都是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

「女人香」告訴了我們理性的生命如何與感性生命統整為完全生命，使原先呈現枯萎的生命再度復甦；它也批判了學校教育與教育理想、教育目標的分裂對立，提供了我們進一步反省思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