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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1/24 15:49:14瀏覽3551｜回應2｜推薦13 | |
| 相信真愛：《山楂樹之戀》
陳碧月 一個學生介紹我看《山楂樹之戀》，我的確為那一段單純而深刻的愛戀，觸動了很久無法感動的神經，眼眶泛淚，很久沒有這樣了，也回憶起年輕時，很容易感動的青澀純淨的無暇愛情。 這部紀實性長篇小說的作者艾米，是位美籍華裔作家，《山楂樹之戀》是她的成名代表作。據說，這是一個真人真事，以女主角所寫的回憶錄為基礎，再由作者增添敘事完成。女主角在男主角過世三十年後的紀念日，將三十年前的回憶錄交給了她的好朋友艾米，請她寫成小說，而小說中的對話大多是女主角回憶中的「原汁原味」。因此，本書作者的署名有兩個，一個是艾米，一個是原作者靜秋。 故事發生在中國大陸1975年前後。主角靜秋是個漂亮的城裏姑娘，但是，因為家庭成份不好，父親是地主後代，長年在外勞改，母親是老師，被打為走資派，生活困頓，靜秋希望能好好表現，高中畢業後留校，賺錢養家。上高中的靜秋被學校選中，跟著一群學生，到西坪村去採訪村民，將村史編寫成教材，途中，村長向學生們介紹了一株有名的山楂樹。據說原本這棵樹是開白花的，但在抗日戰爭期間，無數抗日英雄被殺害，之後，這棵樹在五、六月份就開紅花了。靜秋在寄住的村長家認識了地質探勘隊的英俊又有才氣的孫建新。孫建新的父親是個高幹，成分很好，但卻經常鼓勵靜秋，他默默付出，為她擋住風雨，想方設法，在不損其自尊的方式下給予經濟上的資助，甘願為她守候，等著她畢業、陪著她打工賺錢、等著她工作確定，等著她「轉正」，就在等到她所有的心願都成真，在學校教書了，他卻得了白血病去世了。 電影裡淡淡地鋪排著男女主角的愛戀，卻是濃重地牽動觀眾的心。 靜秋要回學校排練舞蹈，孫建新約好她回來時在車站接她。兩人過河時，孫建新想牽靜秋的手，但靜秋害羞，再三不肯。最後孫建新找了一根樹枝，牽著她走過了河，之後，孫建新一邊走一邊順著樹枝慢慢地把手向後移動，最後終於甩開了樹枝，如願牽到了靜秋的手。 靜秋回到城裏後，因為誤以為孫建新有女朋友，所以，拒絕再和他有任何往來，村長的孩子卻是陸續找藉口上她家送東西。一次，村長的兒子送核桃到靜秋家給她媽媽治病。靜秋偷偷尾隨，發現達成任務的村長兒子和孫建新會合準備搭船回家，就在船已駛離時，靜秋大喊著提醒村長的兒子核桃袋裏有他塞進的錢。這時船上的孫建新看到靜秋，二話不說，直接跳到河裏，涉水過來，把錢塞給靜秋，讓她買運動服，他說他偷偷看她打球，只有她還沒有買運動服。 之後，孫建新為了累積休假，好進城探望靜秋而常常加班。在那樣禁忌擔心犯錯的年代，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偷偷在隱密的涼亭裡約會，孫建新對靜秋說：「靜秋，你可能還沒有愛過，所以你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永遠的愛情。等你愛上誰了，你就知道世界上有那麼一個人，你寧可死，也不會對她出爾反爾的。」 天氣轉冷，孫建新穿上大衣，把靜秋抱在懷裏。小說裡對於這一段有更細膩的描寫── 她說不出話，但越抖越厲害，深呼吸了幾次都不能止住她的抖。他脫下他的軍大衣，給她披上，說：「你冷？那我們往回走不要把你凍壞。」 她不走，躲在他的軍大衣下繼續發抖，好一會兒，她才抖抖地說：「你也冷吧？你把大衣穿了吧！」 「我不冷。」他就穿著個襯衣和毛背心，坐在離她兩三尺遠的地方， 看她穿著棉衣，還在軍大衣下面發抖。 她又抖了一陣，小聲說：「你……如果冷的話，也……躲到大衣下面……來吧。 」 他遲疑著，好像在揣摩她是不是在考驗他一樣，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移到她身邊，掀起大衣的一邊，蓋住自己半邊身子。兩個人像同披一件雨衣一樣披著那件軍大衣，等於是什麼也沒披。 「你還是冷？」他問。 「嗯，也不是冷，還是你穿大衣吧，我穿了也沒用。」 他試探著握住她的手，她沒反對，他就加了力，繼續握著，好像要把她的抖給捏掉一樣。握了一會兒，他見她還在抖，就說：「讓我來想個辦法……我只是試試，你不喜歡就馬上告訴我。」說著，他站起身，把軍大衣穿上，站在她面前，兩手拉開兩邊的衣襟，把她嚴嚴實實地裹在裏面她坐在那裏，頭只有他肚子那麼高，她想現在他看上去一定是像有了毛毛一樣，肚子變大了。她不由得笑了一下，人也不那麼抖了。他垂下頭，從大衣縫裏看她：「是不是笑我像個孕婦？」 她被他猜中，而且他又用了孕婦這麼一個文妥妥的詞，她笑得更厲害了。他把她拉站起來，兩手拉著大衣兩邊的前襟使勁裹著她，說：「這下就不像孕婦了。」但他自己很快抖了起來，說：「你把抖傳給我了。」 她靠在他胸前，又聞到那種讓她頭暈的氣息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很希望他使勁摟她一樣，好像她的身體裏有些氣體，把她的人脹得泡泡的，需要他狠狠擠她一下才能把那些氣擠出去，不然就很難受。她不好意思告訴他這些，也不敢用自己的手摟著他的腰，只把兩手放在身體兩邊，像立正一樣站著，往他胸前擠了一點。 他問：「還冷？」於是再抱緊一些，她感覺舒服多了，就閉上眼睛，躲在他胸前的大衣裡，好想就這樣睡過去，永遠也不要醒來。 我想，每一對戀人，一定都有在料峭春風中彼此取暖的經驗，透過這樣的文字爬梳與自己的回憶扣合，感觸更深。 感人之處還有靜秋為求表現，在放暑假時主動要求幫忙參與整修籃球場。來探望她的孫建新看著心疼，幫忙靜秋推車，幾天工作下來，靜秋的腳被石灰泥燒掉了一層皮，體貼的孫建新買了一雙膠鞋送給她，孫建新還找來一輛腳踏車要帶她去醫院，但靜秋不肯，急得他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刀，鮮血直流，嚇得靜秋只得就範，兩人分別包紮完，孫建新堅持要送靜秋回家，擔心路上被發現，於是脫下衣服，讓靜秋裹在頭上，正當兩人騎著自行車玩得忘我時，撞見了靜秋的母親。回家後，有擔當有肩膀的孫建新選擇和靜秋一起被母親罰站，並且有誠意解決問題，也答應為了靜秋的前途，暫時不要再見靜秋，母親表示，他們的身分出身不同，靜秋必須要有好的表現，才會有好的未來。孫建新答應「會等靜秋一輩子」，並表示在告別之前有個要求，他要再為靜秋受傷的腳重新包紮一下。靜秋母親說：「家裏地方小，我就不回避了。」於是靜秋的母親在一旁做著手工，孫建新慢慢地蹲下，抬起靜秋的腳，捧到他的腿上，一層一層認真仔細地幫靜秋包裹紗布，兩人默默無言，卻已流淚滿面。 故事的大轉折在孫建新嚴守諾言，一個多月沒有任何消息，靜秋卻耳聞他得了白血病住在縣醫院。靜秋找藉口跟母親和學校請了三天假，見到孫建新他卻說只是普通檢查。這相聚的時光，孫建新帶靜秋到相館拍了張合照，還送給靜秋一塊山楂紅色的布料，讓她做衣服。孫建新跟一位高護士借了宿舍，不讓靜秋被趕出走廊睡在醫院門口，孫建新對靜秋說：「我要你好好活著，為我們兩個人活著，幫我活著，我會通過你的眼睛看這個世界，通過你的心感受這個世界。我要你—結婚，生孩子，我們兩個人就活在孩子身上，孩子又有孩子，我們就永遠都不會死。生命就是這樣一代一代延續下去的……」那一夜兩人共度了一生難忘的夜晚，靜秋準備要獻身給孫建新，但孫建新在探索靜秋身體的關鍵時刻又「止於禮」。 隔天，孫建新一路搭車、搭船陪靜秋回家，一直走到不能再往前走，兩人隔著一條河，遙遙相望，依依難捨，對於離別又無能為力，最後，孫建新用手環繞，比劃著擁抱的姿勢，靜秋也跟著伸出手回應。這又是令人感動的一幕。 之後，靜秋再也沒有孫建新的消息，她甚至回到了村裡也找不到他的下落。最後，是一輛軍車來接靜秋到醫院，孫建新的父親說他知道他兒子在等她，請她跟他告別吧！穿著山楂紅衣服的靜秋，見到瘦得皮包骨頭的孫建新，深陷的眼睛半睜著，靜秋淚流滿面地在病床前不停地對插滿管的孫建新說：「我是靜秋，我是靜秋，你不是說我一喊你就出現了嗎？」原來，之前孫建新曾對靜秋說：「聽到這個名字，即便我一隻腳踏入了墳墓，我也會拔回腳來看看你。」此時，靜秋發現彌留之際的孫建新眼睛一直盯著天花板，此時，鏡頭帶到天花板，我們見到他倆唯一留下的一張合照，鏡頭又帶回孫建新臉上，我們見到他留下了最後一滴淚。 孫建新走了，父親按照他的遺願，遺體火化後，埋在了那棵山楂樹下。小說還敘述說：孫建新生前把他的日記（日記本的扉頁上寫著：「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個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歲了，但是我會等你一輩子。」）、給靜秋的信件，還有照片等都交給他的弟弟保管，並對他弟弟說：如果靜秋過得很幸福，就不要把這些東西給她；如果她愛情不順利，或者婚姻不幸福，就把這些東西給她，讓她知道這世界上曾經有一個人，傾其身心愛過她。 孫建新對靜秋心甘情願，不求任何回報的付出，應該是整段愛情中最讓人動容的，小說裡有不少經典的名句，孫建新對靜秋說：「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心裡懇求你，如果生活是一條單行道，就請你從此走在我的前面，讓我時時可以看到你；如果生活是一條雙行道，就請你讓我牽著你的手，穿行在茫茫人海裡，永遠不會走丟。」；「很多時候，一個人發現自己愛上一個人，都是在跟他分別的時候，突然一下見不到那個人了，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對那個人產生了很強的依戀。」；「我其實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想天天跟你在一起。」他已經愛到可以把對方生命的延續看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感覺愛人可以替他好好活著，一切就都足夠了。這樣的愛真是偉大，一個女人，一輩子能夠擁有這樣的愛情，也真是值得回味了。 行筆至此，我突然想起一個小迷信，有人說，戀人之間一定要喊彼此名字的，就算是暱稱或小名都好，不然一定會悲劇收場。電影裡有一幕孫建新說他們交往一年了，靜秋都沒有叫過他，靜秋說她也不知要叫他什麼？孫建新說：叫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和別人一樣，靜秋猶豫著說：以後再說吧！果然，最後一面在病床旁，大家催促著她可以喊孫建新，他聽得見，而她卻喊不出來，因為她從沒喊過他，只能哭著說：「我是靜秋，我是靜秋……」 所以 ，千萬別忘了，要把你的愛人喚得牢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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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