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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5 22:39:08瀏覽9807|回應0|推薦6 | |
《天下無賊》:呼喚人性的真情至性
陳碧月 《天下無賊》是中國新時期文學的重要作家--趙本夫的短篇小說,在2004年10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同名小說集。而導演馮小剛就是依據小說改編拍成2005年的同名賀歲片,影片於2004年歲末上映。本片不但獲得極佳的票房,還獲得第四十二屆(2005年)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台灣演員劉若英也獲得第二十八屆(2006年)中國百花獎、第十屆(2005年)香港電影金紫荊獎以及第五屆(2005年)中國華語電影傳媒大獎的「最佳女主角獎」。因為電影的賣座,更是讓原作者趙本夫的聲名遠播。 趙本夫,1947年生,江蘇省豐縣人。從1981年發表短篇小說〈賣驢〉,並且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以來,便已是知名作家,他的許多作品多次獲獎,並被翻譯成英、俄、日、挪威、泰等多種文字介紹到國外,現為江蘇省作家協會專職副主席、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以及《鍾山》雜誌社主編。他所出版的中短篇小說有《絕唱》、《天下無賊》、《鞋匠與市長》和《即將消失的村莊》,長篇小說《刀客與女人》、《黑螞蟻藍眼睛》、《天地月亮地》和《無土時代》,還有四卷本的《趙本夫文集》。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趙本夫在2008年1月所出版的《無土時代》,書名除了和《天下無賊》一樣都有個「無」字以外,兩部作品的主題意義都在以博大的人性關懷提出反思。小說描寫了與城市格格不入的三個人,雖然生活在城?,卻懷念著鄉下純樸簡單的生活。情感扭曲、精神分裂的他們努力和城市的現代化進程對抗,小說還對生態失衡與土地流失的議題提出了疑問。 廣西人民出版社推出的插圖本《天下無賊》封面上的「最具人類善意」六個字最能概括本篇小說的主題。趙本夫在2004年12月15日接受《中華讀書報》訪問時,說起他現實生活中遭遇過賊的經驗,以及對於這個群體的關注:「賊就在我們生活中間,就在我們的身邊,每個人關於賊都談論過的,沒有親自見過也聽說過,賊的形象有各種面容,包括報紙的報導,我們對各種賊也並不陌生,遇過賊啊,我還抓過賊,不過沒抓著。70年代的時候,當時縣城?防地震,在外面搭了一個棚子住。半夜?我夫人聽到有動靜,就踹我。我睜開眼睛,賊就在我腦袋旁搜東西,我說『幹嘛!』賊嚇得比我還厲害,拔腿就跑。我拉開帳篷就去追,也沒追上。後來我去監獄看過犯人,也收到過他們的信,還有的是想買我的書。我認為看待犯人不僅從法律意義上看,他的犯罪行為法律已經給予懲罰了;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邪惡的人有善良的一面,善良的人也會有邪惡的一面。有時一瞬間可能會改變人的一生,作家應該從深層次、多角度地理解一個人。」(http://www.gmw.cn/01ds/2004-12/15/content_149989.htm) 理想主義的寫作 趙本夫曾說過:「我的作品中,很多是帶有理想主義的色彩,《天下無賊》也不例外。它跟現實生活反差非常大,本身就寄託了一種理想。我對文學作品的理解,本質都是理想主義,不論是批判還是讚美。」(http://www.gmw.cn/01ds/2004-12/15/content_149989.htm)趙本夫在他的小說裡寄託了他的理想願望,在不圓滿的生活中,藉由文學作品努力提供給人們一種希望,去追求完滿。也因此他設計的傻根,這樣一個鄉下人,輾轉到新疆的工地工作,沒有受到城市生活的汙染,因此,他沒心眼的荒誕的傻氣就很能被接受了,也正可見作家命名的深意。 趙本夫在接受《中華讀書報》記者張戈的採訪時表示:「說天下無賊就真的天下沒有賊了麼?不可能的。誰信了誰就是『傻根』!我寫《天下無賊》並不是說天下真的無賊了,正是因為我太知道天下有賊了,這是一種呼喚,是對善、對美的呼喚。」小說企圖要滿足我們對理想的烏托邦生活的想望與追求。(http://www.gmw.cn/01ds/2004-12/15/content_149989.htm) 除了傻根,小說裡的王薄和王麗也是作者刻意經營具有理想主義色彩的人物,否則不會安排他們劫富濟貧;否則也不會讓他們那麼容易為質樸的傻根相信「天下無賊」而感動,作家刻意安排他倆身上有著善良的因子。趙本夫曾表示:對這種因為偶然因素或者因為生活所迫而犯了法的人,不能夠簡單地與慣偷慣犯一概而論。有些罪行可能是合情合理的但不合法,但社會必須用法律來維持秩序,所以對這種犯罪也必須懲處。好人也有邪惡的一面,壞人也有善良的一面。我很想把複雜的人性表現出來。(《北京娛樂信報》:〈《天下無賊》:一個美麗的夢 本沒讓"劉德華"死〉,2004年11月07日)小說所表現的理想主義讓我們對人會有更深層的思考和理解,對待善惡是否應該要有更立體的看法?世上是否真沒有十惡不赦的人? 小說與電影的差異. 趙本夫的小說原著很有古典武俠小說裡的俠義,小說講述的是這樣一個故事:農村青年傻根,在新疆油田的建築工地辛勤工作了五年,攢下了六萬多塊的積蓄,他決定返鄉娶老婆,陪同他到車站的民工建議傻根把錢寄回去,傻根不願意花那冤枉錢,因為幾百塊的匯費就可以買一頭牛。傻根在火車站大聲說,他的錢不是偷的、撿的,是在大沙漠工作了五年的工錢!傻根放開嗓門對著等車的人喊著:你們誰是劫賊?站出來讓我瞧瞧?車站裡的人面面相覷,沒人理他。傻根認為「天下無賊」的想法,被一對鴛鴦賊聽到了--王薄和王麗,他們是為了旅遊而做賊,並不是為了致富,一年作兩三次案,只偷那些貪官污吏、港商大款們的錢,有時還會用偷來的錢做善事,比如捐給希望工程。傻根的單純傻氣,讓王麗想起她弟弟,於是,這兩個賊為了完成天真的傻根「天下無賊」的夢想,展開一路上暗中為他排除萬難,護送他身懷六萬塊返鄉的艱辛之路。 王麗先是制止傻根讓座給一個偽裝瘸腿老人的扒手,並把老人趕走,此時王麗被坐在傻根旁邊的刀疤臉瘦子踩了一腳,刀疤臉瘦子懷疑王麗要下手,故意從中作梗。王薄發現刀疤臉瘦子的注意力也在傻根放六萬塊的帆布包上,他決定要成全王麗一起幫助傻根。 接著的三天三夜,王薄和王麗輪流睡覺,不管傻根要去上廁所或買東西,他們總有一人跟著他。後來,傻根下車買燒雞,錢被人偷走後,王麗立刻又悄悄把它偷回來,放回傻根的帆布包裡。他們從北京火車站買了三張票,要送傻根回家。上了火車正在找鋪位,一個小偷,手才伸向傻根的帆布包,就被王薄一把捉住,王薄沒有聲張,只用力捏捏小偷的手腕,小偷就趕緊溜了。 後來,他們又遇到了刀疤臉瘦子,王麗直覺認為刀疤臉瘦子是公安,她要自己送傻根回去,讓王薄先走。刀疤臉瘦子的確是公安,還是個偵查英雄,碰上傻根他想順便保護他,卻沒想到遇上王薄和王麗這一對賊也在保護傻根,他想成全他們完成傻根的夢。火車才緩緩停下,王薄就跳下車了。但在此時,王麗對面上鋪的一個男子就在列車即將靠站的瞬間,突然撲到傻根鋪上,抓起他的帆布包就要跑。傻根還在沉睡,而王麗和那男子有了搏鬥,這時刀疤臉瘦子過來正要扭住那男子,突然又衝出兩個歹徒,那男子看無法掙扎,就把帆布包扔給同夥,同夥快速地衝下了車。但已在車站的王薄為奪回傻根的錢,在肚子上挨了盜賊一刀。刀疤臉瘦子亮出了真實身份,把歹徒交給幾個隨後追來的公安。刀疤臉瘦子要和王麗一起送王薄去醫院前,王麗從王薄懷?拿過帆布包,看看幾捆錢還在,把帆布包交給公安,並交代:「這錢是16號臥鋪那個小夥子的,他吃了安眠藥還在睡覺。等他醒來,請你們把錢還給他……還有,別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好嗎?」 不到一萬字的小說,相較於電影高潮起伏的情節舖陳,小說是較為平實的,不過這種平實在現實社會裡可能說服力是不夠的。因此我們可以肯定電影得到台灣金馬獎的「最佳改編劇本」實在是實至名歸的。 電影和小說最大的差異在於: 一、 小說裡的王薄和王麗是劫富濟貧愛旅遊的ㄧ對;但電影裡強調表現的是王薄的無所不偷。 二、 電影裡的王麗想要保護傻根的動機在於傻根之前幫助過她,他倆先前是認識的。 三、 電影裡的王麗懷孕了,她想為孩子積點德;小說卻沒有這樣的安排。 四、 電影裡反扒大隊的警察原本就在追捕有案在身的王薄和王麗,並不是小說裡的刀疤臉瘦子是正巧碰上的。 五、 電影裡有另一組竊賊,總共四個人,人物形象豐滿,輪流和王薄交手,這是小說裡所沒有的。 六、 電影裡王薄為了保全傻根的錢而死,而他的死也換得了王麗的自由;小說裡的王薄只是肚子挨了一刀。 也正因為電影的藝術效果考量,而有以上六點不同於小說的改動,因此,導演除了要安排增加很多有關聯性的情節發展的鋪墊外,還要將車廂裡臥虎藏龍的衝突表現得更有邏輯性。於是,我們見到了老謀深算的正邪兩方精彩絕倫的演出,過程驚險刺激,不到最後一刻想像不到結局的劇情。 電影優於小說的特色 電影優於小說至少有以下三點特色: 一、 複雜的結構安排:小說的結構比較單純,但電影的結構較為複雜,也必然較有看頭,能滿足觀眾的重口味。電影情節以傻根為中心,而朝著四個方向開展:一是,一心一意要守護傻根的王麗;二是,先是和王麗起內鬨,之後卻被化育了的王薄;三是,以胡黎為首的共四個扒手;四是,主持正義法治的追捕員警。這四方人馬各自從其立場與經驗,以陰險的手段,展開一連串的心理糾葛與明爭暗鬥。這期間各方在火車車廂裡的較勁,難分高下,相當有趣味。重點是不到最後結局,還不知傻根的六萬錢怎麼會變成了冥紙?原來反扒大隊的員警技高一籌早就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調包了。這是電影成功之處。 二、 電影具有教化意義:每個人都可發善心,就如反扒隊長在被王薄和王麗保護傻根的反常行為感動後,跟同事表示,如果他們倆不是有案在身,他還真想放過他們。最後,他把王薄死前準備要發給王麗,約定老地方見的簡訊發了出去,他就決定放過王麗了。導演在結局,利用王薄的死,呈現了懲惡揚善的因果報應,這是ㄧ種傳統的意識形態的交待。 三、 有前後呼應的伏筆安排:王薄對於王麗拜佛一事,相當不以為然,他對王麗說:「拜佛還不如拜我,我就是佛。妳是一母狼,我就是一公狼。這案是翻不了了,妳要重新做人,下輩子都別想!」後來,我們見到導演安排了準備離開高原的傻根,在夜半跑到荒野上,大聲招喚狼群,跟牠們道別:「每年過年村裡人都回去了,只有你們在陪著俺看守工地。我這次回去就看不見你們了。」他對牠們大叫:「散了吧!」 這兩段安排乍看下有點突兀,可是後來連貫起來,便覺出導演的用心,正是呼應了之前王薄對王麗的母狼公狼的說法,而傻根要狼群散了,也照應了王薄和王麗最後選擇不再結夥偷拐騙。 發掘善良的人性光輝 電影開始於鴛鴦大盜王薄和王麗以仙人跳的方式,跟劉總裁敲詐了一部寶馬車前往青康藏高原,王麗因為發現自己懷孕,而起了金盆洗手的念頭,堅持到廟裡虔誠拜佛,她想認認真真燒一炷香。接著,她隱瞞真相而與王薄反目拆夥。當她孤身流落在廣大的荒漠時,正好遇上蓋廟的小師傅--傻根--對她伸出援手,載了他一程,還送給她一個降魔杵項鍊。兩人有了以下的對話-- 「妳有煩惱嗎?」傻根問她,「聽寺裡的喇嘛說,有煩惱就是心魔在作怪, 這降魔杵能戰勝心魔,斷除煩惱,心裡自在。妳信邪嗎?」 「我信。」 「那就戴上吧」 「你有煩惱嗎?」王麗反問他。 「沒有,我就不信邪。」 不信邪的傻根在高原工作了五年,賺了六萬塊,他準備回家娶妻。國家規定六萬塊寄回去的郵費是六百塊,他認為太浪費錢,六百塊在他們家鄉可以買一頭驢了。於是,他決定帶著錢搭車返鄉,對於送行的同鄉人再三叮嚀要小心防賊,他卻在車站大庭廣眾上大聲問:「這六萬塊是俺光明正大賺回來的,有誰敢偷?喂!你們誰是賊啊?」此時,王薄還是在車站找到了王麗,說是要和她形影不離,正好遇上也要搭火車返鄉的傻根。 在火車上,王麗勸傻根要懂得防人,傻根卻怪他們怎麼把人想得那麼壞。傻根對他們說了一段喚起他們本真的話: 「我的家住在大山裡,在我們村,有人在大山上看見牛糞,沒帶糞筐,就 撿了個石頭片,圍著牛糞畫了一個圈,過幾天上山撿,那牛糞還在,大家 看見那個圈,就知道那牛糞有主;我在高原上工作,逢年過節,都是我一 個人在那看工地,沒人跟我說話,我跟狼說話,我不怕狼,狼也沒有傷害 過我,我走出高原,這麼多人在一起,和我說話,我就不信,狼都沒有傷 過我,人會害我?人怎麼會比狼還壞啊!」 傻根說甚麼就是相信天下無賊,這讓王麗更堅持想要保護他身上的六萬塊,努力不讓傻根發現人心的險惡,她見招拆招,再三阻止王薄向傻根下手。 傻根去洗手間時,一個四眼仔,一個中年胖子,故意潑了傻根一身開水,藉機劫財。王薄為了保住傻根這頭肥羊,出手快準狠,第一次交手就獲勝。回到座位上,王麗替傻根塗藥,還一邊吐氣幫傻根輕輕吹著傷口。在這裡我們見到一個懷孕的女人的母性的流露。 王薄聲淚俱下演了一齣戲,騙傻根說王麗患絕症,但他卻沒錢給她治病,傻根硬是塞給了王薄五千塊。王薄對王麗推說是傻根硬要給他的,當王麗把錢還給傻根,見到傻根真以為她得了絕症而哭,這讓王麗更加受到他真情的感召。 影片中另一條線的衝突在於火車上還有另一組以「胡黎」(人稱黎叔)為領頭的技巧高超的賊,這個名字對比於「傻根」真是諷刺。他們也蠢蠢欲動覦覬著傻根布包裡的六萬塊。王薄一邊警告黎叔,傻根是他的肥羊,一邊也騙取傻根的信賴。當黎叔他們偷走傻根的六萬塊,而王薄又把錢偷了回來,放進了王麗的背包,然後說服王麗下車後,王麗才發現六萬塊在她身上,王麗決定把錢送回去給傻根,然後領錢還給王薄,她不惜和王薄再度翻臉,這時她才逼不得已說出她懷孕的消息。此時王薄的心情是複雜無比的,他要當父親了,可是王麗卻隱瞞不說,因為她覺得他們都沒有資格當父母。善惡一念間,在王薄骨子裡消失已久的「善」的神經突然間被觸動了,他曾對王麗說,賊就是賊「這輩子翻不了案,下輩子也別想。」但此刻他受到了王麗的感化,他要為他的孩子圓王麗的夢,用他畢生的「技藝」,一起保護傻根。所以,他在火車發動後,也跟著上車,還發了一個溫暖的簡訊給王麗:「有我在你放心。」 王薄和王麗這樣的轉變,比起小說是合理而豐滿許多的,在現實生活中,我們要為了一個人的一句話馬上由惡轉善,實在不容易,通常應該是一個事件,而且這個事件攸關到自己,這比較容易說服自己在短時間內做出改變。王麗和王薄的良性戰勝了心魔,這可能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於中國人講究的因果輪迴,所以,當他們有了小孩,便會擔心自己過去所犯的罪孽會報應在孩子身上。於是這兩個賊的人性光輝面,就被傻根給發掘了出來,他們從傻根身上希望得到救贖。 王麗知道懷孕後,去虔誠拜佛,意味著她想要洗滌過去的罪惡;在火車上,傻根要王麗戴上降魔杵項鍊,這個項鍊似乎代表著一個象徵的意義:戴上了降魔杵就可以去除心中的雜念,開始做一個好人。 王薄轉性後,開始和黎叔一幫人交手,在火車頂上比勇氣的一幕是相當精彩的,火車經過山洞時,王薄的假髮掉了,過了黑暗的山洞迎接的就是光明,接著他以真面目見人,像是脫掉過去的假面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這也呼應最後他為了保護傻根,即使喪身也在所不惜。 給人希望的大同世界 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裡的傻根都給人一個理想的「大同世界」的概念形象。從搭上火車起,他先是要讓座給老人、車廂失火他主動幫忙滅火,到車上有人急需輸血,他立刻跑去捐血。傻根這種種關懷他人的行動都展現著一個大同世界的希望。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大同世界,似乎正是適合傻根這樣敦厚老實的人的生存空間,也正因為傻根這樣的性格,連賊都被他化育了。 原本就反對王麗收手的王薄說:「我得給他上一課。這小子目中無賊,氣死我了。」在王薄還不知道王麗懷孕時,王麗試圖說服王薄一起幫助傻根:「你偷了他的錢,就等於殺了他這個人啊!」她又說:「我們走了這麼遠的路,我們就唯一碰到傻根這個人是對人沒有設防,沒有戒心的。」王薄反駁說:「那必須要給他上一課啊!他憑甚麼不設防,他憑甚麼不能受到傷害,憑甚麼?就因為他單純啊!他傻啊!妳為什麼要讓他傻到底,生活要求他必須要聰明起來。做一個人妳不讓他知道生活的真相,那就是欺騙。甚麼叫欺騙,欺騙就是大惡。」當然王薄是在為自己貪圖財物找藉口,不過他的說法也不無道理!但是,王薄後來還是找到人性的回歸。這個對任何人事都不設防的傻根,最後在王薄、王麗和公安的保護,在完全不知外在環境險惡的情況下,還是以為處於天下無賊的大同世界。當然,天下是絕對不可能無賊的,但這部作品卻帶給了「人生是美好」的希望。 和《天下無賊》一樣,描寫二次世界大戰猶太人集中營的故事的《美麗人生》也是,主角同樣都在竭盡全力維護一個脆弱而虛假的謊言。 《美麗人生》的義大利語:La vita è bella,正是「人生是美好」的意思。劇情大要是:基多到多斯坎小鎮追求他的理想,並和當地的小學老師結婚生子,還經營一間夢寐以求的書店。後來,一家人失散被關入納粹集中營,妻子被關在一處,基多和兒子關在一起。在殘酷無比的集中營裡,基多為了掩蓋其中邪惡的真相,讓年僅五歲的兒子仍保有童年的純真快樂,他以玩遊戲的方式,利用自己豐富的想像力,告訴兒子他們正在參加一個比賽,最後的勝利者會贏到一輛坦克車。在德軍投降的前一晚,基多再度編遊戲安排兒子躲到箱子裡等候美軍的到來;但是,基多在尋找妻子時卻被德軍發現了,最後是死在納粹守衛的亂槍之下。隔天,兒子在美軍抵達後,按照和父親的約定從箱子爬出來,當他見到美軍的坦克車時,真以為他贏得了遊戲,最後他也和母親重逢了。 這部電影講的也是正邪對立,寄託了一種非戰的「大同世界」。 省思 這部電影提供我們以下三點省思: 一、傻根所舉的「狼」的例子,正好呼應洪蘭教授在〈一生受用不盡的經驗〉舉到她美國人的妹婿,高中畢業到阿拉斯加伐木存錢準備要環遊世界所遇到的經歷。他在阿拉斯加打工時,和一個朋友聽到狼的嗥叫聲,他們四處搜尋,結果發現一隻母狼的腳被捕獸器夾住了,朋友認出那個捕獸器是一名老工人的,他業餘捕獸,賣毛皮補貼家用,但這名老工人因心臟病發已經被直升機送到醫院去急救了。他們想放走母狼,但是母狼不知他們的心意,當他們靠近時,母狼很兇狠地瞪著他們,他們發現母狼的乳頭在滴乳,表示附近一定有小狼,果然他們費力找到了四隻小狼,並把他們抱來母狼處吃奶。他們把自己的食物分給母狼吃,讓牠可以繼續哺乳,晚上他們還在母狼附近露營,保護狼一家人。他慢慢取得母狼的信賴,一直到他們可以靠近母狼把獸夾鬆開,母狼重獲自由後,舐了他的手,讓他替牠的腳上藥。他永遠記得當母狼帶著小狼離開時,還頻頻回頭像在感謝、道別。這個經驗讓他覺得:如果人類可以讓兇猛的野狼來舐他的手,成為朋友,難道人類不能讓另一個人放下武器成為朋友嗎?往後在職場上他都是先對別人表示誠意,常常幫助別人,不計較小事,樂善好施。於是在公司如魚得水,平步青雲地往上爬。這樣的經驗是很值得我們思考和學習的。 二、王薄勒索到劉總裁的寶馬車後,經過警衛亭,警衛問都不問就跟他們行禮,讓他們通行,王薄又倒車回頭教訓警衛:「開好車你就不問,開好車就一定是好人嗎?」這句話也很有意思,的確,在現今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時代,很多人都從外在表像去評斷人,這是很可議的。就像壞人也不絕對一定是壞,電影裡的黎叔在王薄生死交關的時刻,還是救了他一命,表現了盜亦有道的ㄧ面。 三、佛家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心念一轉,開始行善,從生活中的小事做起,就可以拋卻過去的罪惡,慢慢開始成為一個好人,找到屬於自己心靈的平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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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