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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1/13 23:03:08瀏覽13552｜回應54｜推薦11 | |
| 人性關懷：《落葉歸根》的堅持之美
陳碧月 2007年，大陸年輕導演張楊所執導的《落葉歸根》，是一部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當時的新聞報導，引發了社會極大的關注與省思。兩個從外地來城市打工的民工，一個客死他鄉，另一個沒錢的民工，因為當初的一個承諾，千里背屍，要把好友的屍體送回老家鄉下。導演去訪談那位民工，並且鋪排主角背屍返鄉沿路上的奇遇，串連成悲喜交雜、淚中帶笑的黑色幽默劇情。這一部淨化人心靈的作品，貼了人性，深深撼動了觀眾的道德良知。 《落葉歸根》因為在新年演出，而被說為是導演專門為賀歲檔拍攝的一部喜劇大片，但導演卻認為，他所要講述的是中國人樸素的內心情感。電影公司也表示：希望這是一部不僅讓大家笑的電影，而且在笑的背後是人文的感動。 劇情節奏流暢 五十多歲的農民老趙，南下到深圳打工，認識了老劉，一起打工四年，兄弟情深。老趙曾經跟老劉說，他擔心死在外地，歸不了根，回不了家。但老劉說，若老趙死了他一定會把他背回去。老趙沒想到老劉竟然死在他前頭－－在工地喝酒過量猝逝，只領到五千元的工殤費。老趙沒錢打車送老劉返鄉，只好讓老劉全身酒味裝醉，混上長途客運車，且戴上墨鏡裝睡，希望能順利送全名叫「劉全有」（名字有著「留有全屍」之意）的老劉「落葉歸根」。 孰料途中卻意外遇上歹徒打劫，為了保全老劉的五千塊，老趙只好說出老劉是「屍體」的真相，劫匪感動他要護送好友屍體返鄉的仗義，不但揭露自己過去出賣朋友「假仗義」的往事，還把剛剛劫掠其他乘客的財物都給了老趙；但是，當劫匪一離開後，其他旅客不但從老趙手上拿回自己的金錢首飾，還集體吵著要退票，不要跟屍體同車。 老趙被趕下車後，背著老劉在路上攔車，他把老劉放在馬路邊假裝是需要急救的病人，一個停了車的好心人硬是把他們送到了醫院門口，還趕著去幫忙掛號，老趙趁此，趕緊背著老劉溜走。 晚上住旅社時，遇上幾個同是出外人，大家還喝酒聊天，誰知過了一夜，老趙身上的錢被全被偷了，又因為帶著老劉不敢報警，只能自認倒楣，忍氣離開。 就在老趙對人性絕望時，前一晚原來拒絕載他們一程的貨車司機，居然停車讓他們上了車。貨車司機有過一段情傷，不自覺在老趙的「路邊的野花不要採」的歌聲中，痛哭流涕，老趙勸他要振作起來，再去把那個女人給找回來。 之後，飢腸轆轆的老趙，路上遇到人家在辦喪事，便前往哭喪，騙一頓飯吃，他為自己，也為老劉哭得死去活來。正酒足飯飽時，居然躺在棺木裡「死者」要求和他喝一杯！原來，這個妻子早逝，又無兒無女的老人，花錢請人來哭喪，想要辦一場熱鬧的生前告別會。老人對老趙說，只有沒有拿錢的他是哭得最真誠的。老趙把實情告訴老人，老人說老趙一定真是餓昏了，真餓著了的人，就會說真話了。這句話真是說得有意味。老人讓老劉服了藥，屍體比較不容易腐爛，還送了一輛拖板車給老趙，讓他方便拖運屍體。 途中老趙遇上牛車，和牛比賽，快輸過牛時，遇上騎單車趕在28歲上西藏的年輕人，幫老趙推車超越了牛車。 老趙的鞋走到破底，便和老劉交換鞋，意外發現老劉鞋底藏了450元，便跟老劉商量借用這錢，好雇車盡快送他回家。當他和一個師傅講好車資，然後到路邊的飯館吃飽飯後，才知道遇上了黑店，老闆說他吃的是一條400塊的娃娃魚，還有山雞要200塊，對方一群惡霸威脅著硬是要他掏出錢來，當他無奈地動用到老劉的錢時，他滿心痛苦離開時，卻又被老闆攔下，說他的錢是假鈔。 後來，老趙絕望地把工地給的錢，在老劉身邊一張張燒掉，想是無法完成送老劉回家的心願了，他挖好兩人的坑，企圖自殺；自殺未遂，醒來後卻遇上養蜂人，養蜂人鼓勵他要堅強活下去，養蜂人的老婆也是因為工傷爆炸，半邊臉燙傷，無法面對人群，曾也想要自殺，後來全家搬離人群，到鄉下地區養蜂，讓老婆可以自在過日子。這個遭遇又燃起了老趙的信心。 養蜂人開車送老趙到鎮上，他經過一間髮廊，聽見同鄉的東北女人口音，老趙硬是跪著求她幫老劉化妝掩蓋屍斑，果然，這個東北女人情義相挺，在緊要關頭還幫他瞞騙了公安。 老趙想去捐血換東西吃，卻發現自己曾患乙肝不能捐血；但又遇上要違法買血的人，在等候賣血時，遇上一個定期來賣血的撿破爛女人，兩人交談後，老趙決定不能賣血害人，但此時公安突襲，所有人都被逮捕了。正當觀眾又為老趙的坎坷要發出嘆息時，沒想到這些淪落到要賣血的可憐人被送進了一個收容所，讓他們吃飯、洗澡，還有工作人員解說要如何送他們回鄉。 老趙和這個撿破爛的女人有了一段動人的情感交流，女人說他撿破爛養大兒子，兒子現在就讀西南財經大學，但兒子卻不希望見到她。老趙對她表達好意，她拿了四百塊給老趙應急，說是等他回來還錢給她。 老趙又背著老劉回到了路上，好不容易攔下了一輛汽車，車門一開發現車上全是學生，老趙就沒上車，繼續背著老劉沿路趕路攔車。在一再攔車失望後，他不顧前面道路塌方，在所有車輛無法通過時，他還是在這些曾和他錯身而過的人面前，拖著堅定不移的腳步繼續往前走，經過剛剛載滿學生的車子時，一個學生遞了一瓶水給老趙。老趙終於在執意穿過落石區，被公安制止時，昏厥過去了。 累昏了的老趙在醫院醒來，公安告訴他，要按規定把屍體火化，公安不但出錢幫忙買了骨灰罈料理老劉的後事，還開車送老趙帶老劉回家。等他們回到老劉的重慶老家，才知因為三峽建水庫，家已經拆遷。老劉的兒子在門板上寫著給父親新地址的留言。公安還要趕七小時的路程到宜昌，幫老趙完成任務。 整部電影的情節感人，描寫細緻，步調起伏有力，每一幕畫面的安排，都具有深刻的意涵，很能打動人心。 善惡的人性對比 劇中製造假車禍的歹徒，帶著先進的金屬探測器，原要收括所有乘客的財物，卻感動於老趙的俠義，放棄作惡的行為；但那些原本連話都不敢吭一聲的乘客，不但沒有感激贏得劫匪敬重的老趙救了全車人的財物，還此起彼落強烈表達：不與屍體同車，會得傳染病！集體昧著良知，硬是把他倆趕下了車。這些人欺善怕惡的自私人性，對比著原是作惡多端的壞人，就更顯得墮落而可悲。 被趕下車的老趙把屍體放在路邊，突發奇想，假裝給屍體做人工呼吸，希望能引起路過車輛的停車幫助。導演將鏡頭掃過數輛飛快駛過的汽車車輪，快速傳遞著「無情」的訊息，最後，鏡頭焦距在一個農民的小四輪，只有底層的辛苦人願意停下車伸出援手。 這樣的善惡對比還表現在另一個橋段的安排。一輛轎車拋錨在路邊，老趙去跟正在想辦法修車的車主商量，他幫車主推車，推動了就讓他搭便車，車主一口答應，但引擎發動後，車子就急駛而去。這種不守信諾的行為，強烈對比著老趙只因為好友一句簡單的承諾，就「起而行」，不願好友變成「異鄉孤魂」，為著中國人「落葉歸根，入土為安」的傳統觀念，展開要將好友從深圳克服萬難送回重慶的安葬之旅。 關注邊緣弱勢底層的百姓 在中國大陸因為市場的票房考量，以描寫農民工為主的電影並不多，導演張楊有勇氣拍攝《落葉歸根》，實在値得讚許，因為這部影片讓我們見到了需要關注的邊緣底層的百姓。 趙本山所飾演的老趙，善良樸實的純潔形象與正面積極的態度，正是廣大而多數底層貧苦農民工的代表。劇中的老趙以及他所遇到的弱勢族群們所面臨的生活困境，在廣義與狹義上都提示了那些生活在社會底層和邊緣的弱勢群體－－農民工、小偷、劫匪、流氓、城市貧苦者……等，他們所需要的社會關注與救助。 影片中老劉的一條命只値五千塊？更可悲的是，五千塊居然全是假鈔，原來民工一文不值？事情就這麼算了嗎？現實黑暗，誰能替他伸張正義？撿破爛的單親媽媽因為要供養兒子讀大學，三個月定期去黑市市場賣血，這樣辛苦的可憐女人，難道得不到社會急難的救助或輔導就業？救難收容所裡那些離鄉背景討生活的人，都是因為甚麼原因流落街頭或被利用而違法犯罪？ 導演特別安排在收容所的康樂活動中，老趙和撿破爛的女人一起演出了逗趣的雙簧，最後還演唱了一首潘美辰的歌：「我想要有個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它。我想要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驚嚇的時候，我才不會害怕。誰不會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沒有它，臉上流著眼淚，只能自己輕輕擦。我好羨慕他，受傷後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單的尋找我的家。雖然我不曾有溫暖的家，但是我一樣漸漸的長大，只要心中充滿愛，就會被關懷。無法埋怨誰，一切只能靠自己……」這些想要回家的異鄉人，聽到這樣的歌詞都紛紛落下了眼淚。 影片中出場的公安都帶給人們正義的希望。年輕的公安擔心髮廊店的東北姑娘淪落為賣淫女，對她格外照顧；最後出錢出力幫助老趙完成心願的盡職公安，也讓電影畫下溫暖的句點。 電影展示了浮生百態，充滿了對中國社會底層生活的人文關懷。在現實的社會轉型期中，有多少人自以為高檔的城市人，鄙視農民工的素質低下，愚昧無知又邋遢粗魯，但影片中煥發著耀眼的光芒，卻是那些毫不起眼的社會邊緣的小人物，這樣一部有內涵的電影，充分挖掘了人們尚末泯滅的良知，把觀眾帶入深切的反思中。 「歸鄉路」像是人生的「勵志路」 導演利用老趙這個俠義的悲情人物送老友回家的安葬之旅，帶出人生百態與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物。老趙的這趟歸鄉路，其實也可以視為我們每個人的人生的勵志之路。 在我們的生命中，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可能一路平順，事事如意。就像老趙沿路雖然遇到出手相助的好人，但打擊傷害他的壞人也不少，如果他因為小偷偷走他的錢要不回來、路邊飯館惡霸的詐騙、沒有良心的老闆發放偽鈔的撫恤金……等等的欺負與欺騙而喪失對生活的信心，無法堅持下去，那麼他就不可能達成他的目標；可是，身無分文的老趙選擇樂觀地勇敢面對，在在迎接挫折與打擊，也才能讓他有機會總在絕望之時，又遇上好人拉他一把，就像養蜂人的經歷告訴老趙，也點醒觀眾：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人還是可以有改變環境的能力。 正因為那樣不畏苦、不放棄希望的堅持態度，讓老趙即使在人生的路上面對惡運來襲，內心的善神與惡神在交戰時，他還是不接受地下黑市血牛不嫌他有E型肝炎照樣要買他血的建議，因為他有自己的原則和信念。 當我們的人生之路，有機會面臨那樣的艱難抉擇時，你是不是也會忠於自我的價值觀，選擇不捐血呢？ 在導演真實的鏡頭下，展現了社會和人性中的陰暗面，直擊人心，讓我們認真思考我們的人生之路。 呼喚冷漠的人間真情 《落葉歸根》之所以貼近觀眾，賺人熱淚，是因為影片挖掘了現實中的真情，為這個越來越「自掃門前雪」的冷漠社會，帶來了一絲絲的溫暖以及無限的希望。 這部電影的確喚醒了人間的真情，在導演溫情和幽默的運鏡下，觀眾可以見出導演要感動人心的企圖。影片讓我們思考當遇到別人需要幫助時，我們會不會是其中冷漠的旁觀者？還是會去助人一臂之力？你可以決定你要發揮道德良知當影片裡那個養蜂人、髮廊的東北姑娘，還是築路工人提供幫助老趙坐在裝滿沙石的載重車上，或者泯滅善心就像影片中坐在一輛輛疾駛而過的車上的人，對需要幫助的人視而不見。 我們雖然身處在這個現實功利又秩序紛亂的社會環境中，但是，保有人性中的善美純良是多麼重要的事，因為，我們都知道幫助別人有一種「被需要」的幸福感與自我成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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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