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水底的愛情

陳碧月

美娜多（Manado）是印尼蘇拉維西省北部的首府，其市中心的觀光還不算開發完善，唯五星級的麗池酒店附近有一些不錯的餐廳，物美價廉。

值得一提的是Gangga這個距離市區一小時車程再加半小時船程的小島，其海域的生態物種豐富而獨特，是潛水者的天堂。Gangga Island Resort是島上唯一的飯店，飯店內共有30間木屋，他們的房間沒有神木島30幾坪那樣大，但是設備也應有盡有，貼心的服務，除了每間房一把大雨傘外，木屋的門口有一個用各式貝殼堆砌而成的水龍頭，你在享受完水上活動後，可以在門口清洗一番，絕不會把細白的沙帶進房間。

這裡的海底世界可以和馬爾地夫並駕齊驅，可是卻沒有馬爾地夫昂貴的團費，重要的是，在這裡小巧玲瓏的浴室裡，有一大桶礦泉水供你免費享用，而不像在馬爾地夫購買飲用水是非常昂貴的；這裡不似普吉島有著炫麗的色彩，但其原始的美，不足為外人道也；這裡也沒有巴里島的喧囂，如果你願意沈潛你的心靈，這裡多的是沒有光害的夜晚，你可以躺在沙灘上數星星，或是在躺在房間的大床上伴著海浪聲入眠。

我在Gangga Island體驗潛水。

海底世界很神秘，我看見各式各樣，色彩繽紛的珊瑚，最特別的是藍色的海星，一直以為海星是軟的，教練 輕輕拿了一個海星給我摸，才發現海星是硬的。

在海裡，我緊緊抓住教練的手，像是生命繫在他身上的感覺。教練牽著我往珊瑚和魚群而去，後來放開我的手，對我比著OK的手勢，我也回應他沒問題，他指著前方特殊的扁平細長的一群透明的小魚，接著我又去拉他的手，覺得牽著他才感到安全。我們經過一段長長的斷崖，他試著放開我的手，想要我有自己獨自游一段的感覺，我照作，之後，還是又去拉他的手。

我想，戀愛也是，如果對方緊抓住你，完全依賴你，剛開始甜蜜時，可能因為騎士精神或母性的發揮想要照顧他，並享受那種被需要的感覺，但是，時間久了後，你會感覺像是背負著一個沉重的負擔而想擺脫。一個人，不分男女，如果你不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擁有自我的想法和特質，那麼你將很難得到尊重。我潛在海裡的時間不過30分鐘，可是你可能是要和某一個人過一輩子啊！

我想起福樓貝《波法利夫人》裡的艾瑪，少女時期被送到修道院陶冶，自此開始夢想貴族般海闊天空的愛情生活。成年以後，她嫁給一位平庸的醫生，成為波法利夫人。平淡的生活很快破滅了她的浪漫幻想，波法利為了解除她的煩悶，於是遷居到雍維勒鎮。在這裡，情場老手何多夫乘虛而入，艾瑪錯把他當成夢寐以求的情人，從半推半就，到難捨難分，卻在要求與他私奔時遭到拋棄，艾瑪在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擊。後來她在盧昂遇到舊識―― 雷翁，兩人舊情復萌，過了將近兩年偷情的生活，最後也 遭到遺棄，並使她債台高築。最後在高利貸商人的逼迫之下，她求告無門，服毒自盡。

艾瑪的悲劇就在於把生命交托在別人身上。我想，我可以把這樣的經驗告訴我的學生。

（部分原載〈潛入水中的愛情〉，《聯合報》，2003年3 月25日，繽紛版 ；〈馬那多――潛水玩家天堂〉，《中國時報》，2003年4月4日，旅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