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沒想寫這一篇的, 最近在整理家裏一些老舊的資料, 有個紙盒裏面有很多報章雜誌的剪報, 都是古老的明星和電影的圖片, 是大姐在南洋唸小學時剪下收藏的, 看看都是50年以上的東西, 都快壞掉了. 翻翻居然看到林黛的「春光無限好」小圖片, 還有和李翰祥導演的合照剪報. 為了珍惜當年大姐的心血, 決定掃描起來, 順便介紹一下這部電影.

 

「春光無限好」也是今年「李翰祥電影回顧展」其中一部小品電影. 演員除了林黛, 還有趙雷, 王萊, 羅維, 洪波和莊元庸, 加上當時是童星的姜大衛(那時用本名嚴偉)等人. 這部片子是李翰祥1957年的作品, 是林黛在「貂蟬」之前拍的, 16釐米的黑白片. 描寫的是一個暴風雨來臨的夜晚, 在一間分租的舊屋中發生的事件, 破舊的屋裡住了一群失意落魄的人, 房東和租客間, 還有房客和房客間各有糾葛. 有即將臨盆的窮苦婦人一家人, 剛失業缺錢卻又想要接濟在南洋母親的女子林黛, 窮困的演員趙雷, 吳家驤和楊志卿, 暗戀趙雷的交際花王萊和垂涎林黛美色的羅維, 以及小器的房東和好心的房東太太...  這些小人物在一個狂風暴雨即將來臨的晚上, 在這間破舊的房子裡, 有難以處理的煩惱, 有突發事件, 有著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矛盾和牽扯, 也有人性的描繪... 從暴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 暗喻小屋即將發生的事情, 到暴風雨襲擊反映小屋裡面人和事的慌亂,衝突和人性的陰暗和善良. 總算暴風雨過去, 天將黎明, 小巷恢復生氣, 小屋裡面的事件圓滿落幕, 小人物也各自恢復平靜. 這是一部描寫街坊鄰里生活悲喜的文藝小品, 也刻畫出當年南來香港居民的苦悶, 悲喜, 和期盼春光的來臨.

 

自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觀眾, 實在沒資格評論電影, 這裡只是淺顯的提出自己的觀賞後的感想. 「春光無限好」會被挑選出來在回顧展放映, 一定有它的特點和賣點, 不過自己對它沒有特別的喜愛, 也許是自己的品味不夠. 整部電影給我的感覺就是有點混亂和無助, 但這正是導演李翰祥想要突顯的, 從暴風雨欲來醞釀出小屋的不平靜, 在忙亂, 混亂和昏亂過程中, 慢慢帶出黎明的曙光. 在狹小的空間裏, 擠著一堆小人物, 李翰祥某些地方要求演員的表現稍顯誇張, 也許是要傳達出本片的諷世和樂觀. 演員們的表現很平均, 反而林黛和趙雷的表現並沒有太突出處. 倒是飾演房東太太的莊元庸(1929-)比較令人吃驚, 在七八十年代她曾在台灣的電視演出過, 其中一齣是"星星知我心"連續劇, 也曾製作過一些電視節目. 對很多人來說, 可能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她在「鳳還巢」和蔣光超的對手戲. 多年後自己倒是先看了1964年她在樂蒂「萬花迎春」裡面飾演的會計小姐, 試探陳厚那場戲. 在「萬花迎春」裡面莊元庸看起來好像廿多歲(其實那時已經35歲), 沒想到這次看更早在1957年拍的「春光無限好」(此時不到卅歲), 她居然演的是五六十歲的房東太太, 落差很大. 一出場的時候, 覺得這個房東太太很面熟, 再看看有點像莊元庸, 不會吧!? 年紀哪有這麼大? 不敢確定, 沒想到真的是她, 實在有點意外, 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眼力真差. 後來才發現她居然是1929年出生, 比林黛和樂蒂年紀都大. 還有飾演房東的洪波(也是演員李湄的前夫), 硬裏子演員, 只是印象中他大多是演無賴和小人的角色, 1968年在台北中華商場跳樓撞上火車身亡.

 

有些影評人認為李翰祥在敘事方面比較弱, 而長於景的佈陳. 前一點我不敢置評, 但是對背景佈景的功力, 國片影壇真的是無人能出其右. 「春光無限好」是小品, 由於劇情的需要, 沒有豪華的佈景, 有的只是破落的舊屋和狹小的空間, 即便如此李翰祥就在有限的空間佈出的巧妙的格局, 在不同的角度和運鏡下拍出不同的感受. 最近有一部國片「滿城盡帶黃金甲」, 我看了部分, 據說是中國電影史上最昂貴的影片, 此處不提劇情或是整體效果, 感覺上本片想要以豪華壯闊的場景表現其壯觀和氣勢, 不管戲中是真實堂景還是有借助電腦合成, 但是呈現的效果感覺是豪華有餘, 但佈景僵硬呆板, 總覺少了一份真實感, 一昧企圖以堂皇佈局和鮮亮色彩堆疊出磅礡的效果, 卻遠不如早期電影的真實, 效果有點假. 寫到這裡似乎有點喜歡這部「春光無限好」了.

 

「春光無限好」和「冬暖」都是描寫小人物悲喜的文藝小品, 雖然比較起來, 顯然自己更喜歡「冬暖」, 但是「冬暖」是李翰祥 12年後的作品, 也許後來的「冬暖」正是早期「春光無限好」浪漫和寫實的延伸. 有幸看到半個世紀之前的「春光無限好」, 令人珍惜, 但不免有滄海桑田, 人面桃花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