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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6/11 20:55:02瀏覽4584|回應58|推薦237 | |
那一年的夏天,台北的日頭赤炎炎,我們在操場作最後一次的集合,留下永恆 民國六十七年 1978 (別找啦,天路在最後一排左手邊第四位) 皓子六月七號(小學),老丁七月六號(初中),這兩位青梅竹馬同窗老友,連生日都串聯得趣緻。我算好了時差,給皓子發去了生日祝賀在臉書,然後,一個熟悉的名字來給我按"贊",循線前去探堪,竟然是我的小學老師!立即在她的訊息裡問安,老師回給了我一個新消息~我們明天開同學會喔!哇哇哇~ 將缺席的遺憾由然而昇。上個月看著格友孟麗貼出小學同學會的照片,心中百感交集,羨慕得要命,現在自己卻錯過這樣重要的團圓聚會⋯⋯感謝科技文明,我趕緊給皓子發出簡訊:同學會的照片,要寄給我喔,也請替我問候大家。 於是第二天一早上網,見到有回訊來了,跳過文字說明,迫不及待點開圖檔,鼻腔酸澀片刻,淚腺泉湧縱佈滿面,影像裡的兒時同窗玩伴,依稀可以與腦海中的儲存版本交疊相映,我的珍貴快樂童年時光翻飛放演傾巢而出~ 你可有張開雙臂,模仿蜻蜓那樣奔跑在收割後的稻田,隨機的抓些田雞,蟋蟀小活物的經驗?在民國六十年初的台北,我是考試就讀私小的最後一屆,大華小學落榜卻讓X山小學錄取了,那是一所完全教育學校,小學生下課休息足二十分鐘,一年級已學習教背唐詩三十首,三字經全本默磬,校園位於民國六十年代天母農耕區,操場連著稻田,我與同學們的下課時光,全是穿梭在田畝中,這所小學的確寓教寓樂。可惜,一年級下學期發生一件校方疏失意外,七歲小天路不覺自己輕微發燒,校方安排施打防疫針,就跟著排隊接種,事前並沒通知家長,打針前也未測量體溫,天路被注射後嚴重反應,又吐又高燒昏睡,學校急召家長送醫,出院後,校方承諾六年學雜費全免當作賠償,由於父母親都是軍職,而校長的丈夫是將軍,所以辭謝了學校的好意,當時落下了一些後遺症,不適合再成天起早趕校車遠道上學,所以就將我轉回學區的國民小學,我可是高興啦,心想終於可以與同眷村的孩子們一起上下學,可以一起寫一樣的作業,穿一樣的制服,把入學前的親愛情感修補回來。 國民小學的五年修業,回想起來是很是珍貴甜美,我很幸運能擁有這段更貼近普遍經驗的過程,認識學習生活中與不同環境背景家庭孩子互動,友愛,眷村文化外的眼界打開了! 學校位置圖示 以學校為中心,圓山捷運北面有海軍眷村,省訓團宿舍,影劇新村。而承德路南面是傳統老社區近孔廟,大龍峒,保安宮。由於學校編制不大,每一年級只有四個班~甲,乙,丙,丁,而每兩年混合分班一輪,所以直到畢業,經歷過兩次洗牌,同年級的學生幾乎都能彼此認識,我們一起在這所小規模學校,學習,遊戲,成長。 校舍採圍式設計,中庭的噴水池有白色的造型裝置藝術,我一直以為是兩條腿,五年級時教務主任才解釋,那是株初生小幼芽~目前學校正在做動物昆蟲創意展 縱然不能全員到齊,這樣的重聚依舊滿滿溫馨 記憶由哪兒開啟?左邊這位中年小生劉同學(請參考黑白照片站立第二列第一位可愛小平頭)在五年級某日的午餐時間,猴兒似地拿著不鏽鋼飯盒爬上教具櫃,坐在櫃子邊緣盪著腿享用,我正好走過,兩個人不知怎地鬥起嘴來,大概是被他的話激怒,當時我人高馬大(女生發育早)一伸手將他由教具箱拽下地,狠狠跌了一個屁股蹲,湯匙彈開而便當還牢牢拿在他手上,事發突然,我們都嚇到了(我真沒想到他這麼輕)還好他沒有把舌頭咬斷,我知道闖了禍一直跟他說 "對不起",很擔心他摔成腦震盪,整個下午的下課時間不斷問:"你頭暈不暈?" 第二天發現他能照樣來上學,心裡放下一塊大石頭,上前問:"有沒有跟你媽媽說從櫃子摔下來?" 他說:"偶不敢。" 我問:" 阿沒有讓她看看有沒有摔歐青?" 他說:" 給偶媽知道偶調皮,又要再給偶打一頓。" 我又問:"起床屁股很痛喔?" 他說:" 么壽疼~ " 畢業後間中三次同學會都沒見到劉同學,到我們28歲那年的同學會,又見到他,我站在他面前抬頭看他:"劉XX,感謝上帝,我一直都擔心把你尾椎摔壞,會害你長不高ㄟ,今天看到你,終於放心了!"~後來他結婚,我與部分同學一起參加,送了一個大紅包,其中有遲到的慰問津貼,回想過往一別至今,竟又二十年! 雖然大都為人父母,師長永遠是我們尊敬的長輩 右手邊第二位男士,是我們的班長,班長身邊坐著我們的級任葉老師,她當年的數學教學方法新穎,常辦觀摩示範教學,而且老師還是排球高手,所以我們班的體育也很強喔!紅上衣的是陳老師,葉老師坐月子時她代課,她在FB找到我,告訴我同學會的消息。看見後排中央站著穿黑上衣那位?他是火爆阿坤。六年級時,葉老師挺著大肚子給我們上課,產期將近,情緒起伏很大,有一回重罰考試退步的同學,阿坤資質優異,那回成績卻出人意表的糟,當年國小打手心是家常便飯,葉老師身孕重了,打不動,所以就讓退步的同學出列,手握拳敲牆壁,敲輕了還不行,老師會坐在旁邊說:"用力。" 阿坤在老師說第三次"用力"時,就爆發了~ "夠了!"他停下敲打的拳頭,轉身怒目老師大聲質問:"妳是怎樣對待妳的學生?"全班聽到都傻眼,敲牆的同學也紛紛停手,老師不發一語,站起身離開教室前交代:"班長帶阿坤到我辦公室來! " 後來勒,事情是怎樣收尾的,偶沒跟去辦公室,但班長私下跟我說,阿坤是性情中人,一到辦公室就跪地跟老師認錯了。(黑白站列三,右數五) 紅顏未改,童心依舊 昨天跟班長在FB相認後,私訊談談一些近況,他的女兒今年都18歲了,我們有18年沒見面(最後一次見到他,只是點頭笑笑,當時班長夫人大著肚子女兒還未出世,小夫妻倆在逛超市)我們談老花眼的無奈與家中養狗的辛苦快樂,其實我想寫出對他的一份感謝。父親病逝那年,在五年級升六年級的暑假,開學日正好撞上父親舉行追思禮拜,所以沒有參加開學典禮,開學除了領取新課本外,還要分配一整學期每人負責的打掃清潔工作,由於我的缺席,所以得到最大獎~倒垃圾。沒有小朋友會喜歡這樣的工作,除了覺得骯髒,還必須等所有同學掃除結束後,將垃圾收集再送去垃圾區,總是最後回家。那個年代沒有垃圾袋,除了掃地的灰塵,粉筆灰,一些零食紙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髒的垃圾,吃不完的便當沒人亂倒,都是帶回家倒給附近養豬戶設置的餿水桶裡。可是垃圾場確實挺遠的,必須走出教學樓,橫跨過操場到另一角落,開學第二天得知這樣的分配遭遇,真像故事落難的小公主似的,才沒有了爸爸,又得要提半人高的垃圾桶倒垃圾,永遠要最後一個離開教室回家.......班長被老師委任,每天放學後要在黑板抄第二天早自習的數學習作,既然他也得留下,所以就義務幫我一同提半滿的垃圾桶,一人拎一邊走去垃圾場,一路說天說地,回程通常我踢著垃圾桶滾回教室,班長拿桶蓋當飛盤一路甩回教室,等他抄完數學習作後,兩個人一起走路回家(我住眷村,他住省訓團宿舍),總事有話可說,有時候班長會隨性爬爬樹,踢踢石子,追追貓什麼的,我在一旁吆喝,奇怪,後來上下學期的垃圾都是我們負責倒了。失怙的哀傷被無釐頭的童趣取代,跟要好的女玩伴相處,相似相比後很自然的憂傷感就湧出來,而班長家有三個哥哥,聽他講他哥哥們的事,真是聽也聽不完,我開始對古典音樂涉足聆賞,就是由他大哥的貝多芬交響樂唱片全集開始,還有台灣音樂大師李泰祥的~鄉(上下)等等,班長自己都沒想到,我從他那領取到的資源如地何豐富。(黑白站列二,右數六) 右起:火爆阿坤,班長,班花(幾乎沒變),皓子 皓子跟我在教會兒童主日學就認識時大概六歲左右吧,我們同學五年,他從小就有表演天份與愛好,永遠記得他在四年級同樂會中獻唱的~蝴蝶谷,那般的投入與盡情,一點也不像小四生。我們兩個人在學校的吵架很經典,雖然不宜公開,但因為同是主裡的肢體,再糟糕的言語,都像豆腐丟在臉上,雖痛但無大礙,今日回想起來,更顯得當時的稚氣與渾傻而已。 他住在影劇新村,當兵時還曾穿著軍裝,到我當時打工的唱片行探班,我看到皓子在馬祖南竿這樣艱難的環境,還是訓練自己的文字報導能力,當義務記者,非常替他高興。退役後進入節目製作公司工作,開始做前衛的裝扮,我們故去的鄧老牧師常常訓誡他:要當光明之子,不要落入惡人圈套。他矯情又自傲的回答:人家我是演藝人員啊~其實皓子兢兢業業,在圈子裡力爭上游,拿過節目製作金鐘獎,算是班上學校之光唄!我畢業回台灣那年,他知道我喜歡張洪量,還特地介紹我們見面呢~ (黑白照站列二,右數第三) 班上凡坐過我旁邊的男同學都教過我數學,或是考卷供應我抄過答案。進入職場之後,我抓的原物料預算與統計預估銷貨量一向準確,可見,我還是受教可教之才。女同學勒?我們一起跳房子,跳橡皮筋,圍在一起吃便當,相親相愛,數年如一日,除了融洽還是融洽,所以反而沒什麼特別好玩的事項,但我們的班花(黑白照坐列左四)她母親的油飯與紅糟肉,是我這個外省妹最最難忘的臺灣味,猶記我們去到她家,她母親溫柔的招待我們,班花放鳳飛飛的唱片給我們聽,我們都好訝異她家客廳的天花板裡藏著音響喇叭,歌聲由四方徐徐送出,合乎那首詩句~此曲祇應天上有~ 我們這五年五班的中生代,由幼馬時期同窗相識,經歷蔣公去逝,一起配戴過黑紗,也共同購買過愛盲鉛筆,防癆郵票,乾吃王子麵,訂喝愛如蜜,打彈珠博叭噗或老鼠肉香腸,抽紙籤,踢毽子,瘋少棒,青少棒,青棒,小蜜蜂,孫悟空,科學小飛俠,畢業後分開學習成長為少馬,成馬,在步入中馬階段的2014,能親熱歡聚一堂.......我們中間沒出過真正的大人物,但是我們是這樣一同樸實純真受教,我想起校舍外牆面向操場上展示的上下聯: 做一個活活潑潑的好學生 當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同屆四班的聯合同學會 民國一百零三年 2014/06/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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