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在研究室邊看 YouTube 邊喝下午茶，
（好啦，就是純喫茶加洋芋片。
   什麼？重點不是這個？囉嗦....）
看著看著，突然看到某靈異談話節目中，
那在播放器裡侃侃而談的某玄學老師，
居然就是高中時我那無話不談的好同學。

當然，在電視上看到舊識是沒什麼好驚訝的，
但問題是，我所認識的同學是個成績優異兼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
實在很難相信他會在電視前吐出那麼多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東西。
要不是螢幕上的大師和高中畢業紀念冊中的人像那麼相似，
我才不會把這兩個八杆子打不到的人連在一起。

看了一會兒節目，
我終於放棄壓抑腦中的好奇心，
到 Gmail 中找出被封存已久的連絡人清單，
打了通電話約我那同學出來喝茶。

同學，或是說靈學老師（他是這麼跟我講的），倒也乾脆，
在錄影帶結束後找了個時間，
約我到電視台附近的某家咖啡店敘敘舊。

「喲！什麼時候我們班的資優生改行去博筊啦？」見面第一句話我便這麼嗆道。

「博什麼筊？博局（賭博）才對啦！」高中時我們都是這樣聊天的。

他似乎把我目瞪口呆的傻眼表情誤解為疑惑，
只見他讓我坐下、點了杯咖啡後，
換上一副給信眾們釋疑的神情對我開釋道：

「你知道博出聖筊的機率是多少嗎？」

「二分之一？」我想了想，回答道。

「沒錯，博個聖筊就是二分之一。
   所以這不就是博局嗎？」

應該是我的嘴又更開了一些，
因為他接著往下說明：

「舉個例好了，
   一般我們到別人家裡處理事情，
   通常會先博筊問是不是家中祖先對兒孫有所不滿，
   而為了表示慎重起見，
   我們還會要求要連續出現三次聖筊才算確定。」

「嗯嗯，」我點了點頭：「這我在 YouTube 上有看過。」

「很好，」同學拿出 HTC HD2 手機，叫出計算機給我看道：

「擲出一次聖筊的機率是二分之一（手機上顯示 0.5），
   那麼連續三次擲出聖筊的機率便只有八分之一（0.125），
   也就是說，第一次問不出結果的機率是八分之七（0.875）。

   通常我們會再請示祖先一次，讓祂們好好思考後再回答。
   但連續兩次問不出結果的機率是 7/8 * 7/8，
   也就是....，0.766，大約是七成五。
   換句話說，平均每十次案子，
   就會有七、八件不是祖先的問題。

   接下來，我們會改問其他的問題，
   但第三次仍得不到三個聖筊機率 7/8 的三次方，也就是 0.667；
   第四次是 0.586，
   第五次是 0.513，
   一直要問到第六個問題，
   連續六次擲不出三個聖筊的機率才會小於 1/2 ，
   大約是....，」

他把手機推給我看：「吶！0.449。」

「呃....，這些數字到底代表什麼意義？」我問。

「天哪！真是糞土之牆不可杇也！」他驚乎道：

「難道你把高中機率全都還給老師了嗎？」

「夠了！你知道的，我就算要還，也是還給你的小抄罷了！」

他愣了一下，這才開心地笑道：

「哈！也是啦。嗯....，這樣講好了，平均而言，
   連續三次無法擲出三個聖筊，十件案子中約有六、七次，
   連續四次擲不出來，十次中也約有六次，
   而連續五個問題都還問不出結果，這時機率才會降到一半一半左右。

   從這裡可以知道，
   擲不出三個聖筊的機率遠比一般人想得容易的多，
   而這也讓我們有操作的空間。

   如果遇到職業道德不好的老師，
   他們會在第三個問題時便開始問一些可怕的事，
   例如是否家裡受到外靈的騷擾之類的，
   之後每一個問題便越問越嚴重，
   而且一直擲不出三聖筊，更會讓委託人覺得事態大條了。
  
   隨著問題的嚴重性增加，
   解決方案的收費自然也跟著抬升，
   但平均而言，要一直問到第五問題，
   無法擲出三聖筊機率才會降到五成。

   事實上，連續十次都擲不出三個聖筊的機率，
   也還高達二成六，差不多是每四個案子就會出現一次，
   但十次都沒聖筊，這何等可怕的事情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試著結論道：

「你前兩個問題先問是不是祖先不開心，
   但問不出結果的機率還頗高。
   然後你再問其他的問題，
   但擲不出三聖筊的機率減少速率卻比一般人想像中的慢很多，
   例如說，問到第五次都還沒結果的機率，
   跟丟銅板出現正面的機率差不多。

   但是問了五次都還沒得到答覆，
   顯然委託人的問題頗嚴重，
   而你的收費自然也會增加，
   是這個意思嗎？」

「正是！」同學開心地回答：

「但之前講的是沒職業道德的，
   我比較有良心，
   通常要到第四個問題，
   我才會把提問轉為外靈。

   但不管怎麼說，
   這一切都是機率，
   不同的機率對應不同的收入，
   收入乘以機率便是期望值，
   這不就等同於一埸我作莊的賭局嗎？」

「天哪！而且你的贏面還不低！
   但是....，但是你賺這種錢，
   不怕被....，不怕有....，不怕....？」

「報應嗎？」他替我說完。

我點了點頭，卻見他一臉無所謂的笑容說：

「報應有機率嗎？
   況且你知道的，我是個基督徒，
   在我接受主的那天，
   我就已經可以上天堂了。」

「話是這麼講沒錯啦....，」我吱吱唔唔地反駁：

「但是....，你這樣....，
   呃....，會讓神難過的....。」

「難過又怎樣呢？
   能上天堂就好了，不是嗎？」

我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
便把話題轉到以往校園生活的趣事上頭去了。

那天，同學搶著幫我付錢，
條件是要我不要把今天的談話公開出去，
我自然是滿口答應他。

至於為何我後來又把這件事寫出來呢？
當然是因為他死了嘛！

某晚，我回家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
剛好看到一則離奇的火燒車新聞。
記者說，駕駛顯然被綁在安全帶上，
在車中被慢慢地烤了半個小時才死亡，
但警方事後勘驗，卻發現安全帶的扣環並沒有扣上。
後來畫面上播出死者生前的相片，
就是我同學....。

我默默地讓畫面在我眼前掠過，
許久，我這才拿起選台器，轉台。

「今天要告訴各位觀眾的靈異是：
   某靈學老師離奇車禍死亡！
   首先歡迎今天的特別來賓，靈學老師陳光榮陳老師！」

嘿！那不是我國中的數學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