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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30 07:52:52瀏覽355|回應0|推薦31 | |
唉,這一年來,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唷,
台灣這個亂啊。 先是什麼新腦炎鬧了幾個月, 後來為了疫苗會不會打死人再鬧了幾個月, 最後吵這些僵屍是變種或馴化的依波拉病毒搞的, 又鬧了他媽的幾個月。 但流言傳得再快, 又怎麼快得過我家對門那棟豪宅裡的政商名流呢? 只見那些人, 才剛聽說新腦炎是口沬傳染的, 便一個個先帶上了其他人買不到的口罩; 政府說新藥還在研發, 便一個個找門路打過疫苗了; 屍變還沒證實是依波拉病毒的關係, 便一個個兒躲到不見蹤影, 空著那豪宅都沒人住嘍。 而我呢? 唉,老嘍!又還能做什麼呢? 只要政府還發我一天薪水, 我就繼續掃我再掃他一天地吧。 所以,每天天還沒亮, 我就出門上工。 危險? 我跟您說啊, 那些日子裡,活屍沒看過一個, 死屍倒真看了不少。 我給算了算,那些死人裡, 至少有一半是自殺的, 跳河、跳樓、上吊; 另一半則是被殺, 強盜、搶劫,或是被懷疑中屍毒而受私刑的。 一開始,我還給他們打電話到警察局啊, 可是電話那頭先是說他們人手不足,派不出人, 幾星期後又說警察們都病了,沒人能過來, 最後那十來天,索性連電話都不接了。 你說我這老頭子該怎麼辦呢? 所以啊,搆得著的,我便把他們卸下來,排在一起, 碰不到的,就只好放任他們在水裡、樹上、陽台邊腐爛吧。 後來,政府也不發薪水啦, 身上沒錢,路上也沒人, 你要我這個老人吃什麼啊? 於是我想起對門那棟豪宅已經空了好幾天了, 或許可以在那兒找到些什麼, 遇到了人至少也能討到一些。 所以,那天傍晚, 我帶著來福走進豪宅大門, 凌亂的警衛室裡沒有一個人, 我便搭著電梯一層層地探尋。 結果呢?這群有錢人逃難時還不忘鎖上大門, 沒一家是能進去的, 就算電鈴按得震天咋響也沒人應門。 最後沒辦法, 我想起這幾天看到地下停車場的車道鐵門似乎沒有關上, 於是我又牽著來福往一樓走去。 沒想到本來一副沒事兒樣的來福, 這次卻害怕起來, 夾著尾巴,耳朵後倒, 嘶啞著喉嚨低吼, 停在車道頂端說什麼也不敢下去。 不過我得下去啊, 所以我拽著來福慢慢地走下車道。 大樓還是有電的, 但諾大的地下停車場裡卻連盞燈都沒點, 我只好打亮從家裡帶來的手電筒。 那光之亮啊, 刺得我好一會兒看不見東西。 好不容易可以睜開眼, 啊呀!這下可好!您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滿滿整個地下室裡都是人吶! 滿滿一個個蜷著身子, 縮在柱子邊、牆根下、車子旁的人吶! 裡頭有些傢伙看得出來是比較晚來的, 破爛的衣衫,稀疏而凌亂的頭髮, 蒼白的皮膚上佈滿著一道道血痕。 另外那些就不一樣了, 身上的破衣更像掛著的布條, 遮不住那已經不像人的慘灰皮膚, 上頭還帶著一塊塊暗色的腐爛潰瘍, 流著紅紅黑黑的組織液, 沾黏著滿是地上的塵土。 最讓人害怕的是他們的眼睛, 你看得到他們的眼球, 但看不到眼球裡面的東西啊! 我蹭著腳步慢慢地想往外頭退去, 卻一腳踩在一個清脆的東西上。 我低頭看去,認出來那是隻被踩碎的名錶, 然後這才意識到, 原來我一直在地上看到那不住閃爍的亮光, 不是別的東西, 正是一個個反射著手電筒光芒的首飾、項鏈、錶帶跟鑽石戒指! 那些有錢人哪都沒去! 他們打從消失後, 便全都躲在這個地下室啊! 現在我知道來福在怕什麼了, 因為我也怕了。 但這時來福卻像失了心似的, 發狠地撲向最近的那個人身上, 拼著命地往死裡咬。 那人也不躲,雙手熊抱住來福, 長吼一聲,張口便反咬下去。 這一咬,驚動了地下室裡的所有人, 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一個個跳起來, 放聲號叫。 我人雖老,但判斷力的可沒少, 在那瞬間,我看清了情勢, 一把將手電筒甩上車道, 然後閃身躲到一旁剛空出來的牆角下。 那群僵屍追著手電筒,跳著吼著衝出停車場, 留下我一個人在漆黑空盪的地下室裡顫抖, 聽著外頭的嚎叫聲由近至遠,由弱轉強, 沒有止歇地放大出去。 街頭整個沸騰起來, 城市傳來淒厲而震耳欲聾的啜泣, 然後一整個傳進在地下室裡無限地迴盪, 狠狠地鑽進我身上每一個聳立的毛孔中。 我在無人的停車場中躲了整晚, 等到天亮前,外頭沒了聲音, 心滿意足的僵屍們慢慢跺下車道後, 我才輕聲地閃出地下室。 在外面迎接我的, 是染上濃濃血色的街道與朝陽。 有人留著一口氣,卻留不住他體內的五臟六腑, 倒在牆角,殘喘地重覆著, 屍變....大屍變....大屍變了....。 我拾起一塊石頭,走上前,輕聲地說, 對不起,對你殘忍,就是我的慈悲, 然後我砸破他的頭顱。 往後幾天, 每當夜色再度降臨, 我便進入當天稍早找到的地下停車場, 用相同的方法誘出僵屍, 留下一個藏身的處所, 然後整夜顫抖著聆聽城市對我的泣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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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