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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22 08:35:04瀏覽383|回應0|推薦20 | |
我家附近的那間宮廟,
當僵屍的傳聞在鄰居間傳傳的沸沸湯湯時, 不知道有多少人來廟裡, 求護身符啊、咒啊之類的,你知道的。 沒有人知道這些符令有沒有用, 但大家卻越來越確信, 符咒求得越多, 起屍的傳聞就傳得越真實。 後來求神、求香灰、求符水的人, 多到讓宮裡每晚都要開壇辦事, 大家都希望神明保佑, 哪怕是觀音、濟公、彌勒佛都行, 直到那晚, 我們的乩身在神案前張口咬斷隔壁阿母的喉嚨為止。 一開始,大家還拿不定主意, 等到乩童把血吸乾抬起頭時, 叔叔才抄起一把長凳往僵屍後腦上掄去, 一把將它打飛到龍柱底下。 這時,大夥才回過神, 找出廟裡各班法器, 把變成僵屍的乩童打到腦漿四溢為止。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 便蜂擁著往廟門外擠去, 卻被這輩子聽過最淒厲的吹狗螺給全嚇了回來。 接著彷彿一切同時說好似的, 電力供應失去穩定, 屋裡街外的燈光忽明忽暗, 十一月的秋夜陰風慘慘, 掃得竹林嘰嘰嘎嘎亂叫, 樹梢刷刷作響, 然後遠方閃爍的光影下, 僵硬的人形跳動, 彼此追逐、融合、分開,其中一個倒地。 大家互望了一眼, 便有志一同地把各扇廟門鐵門關上,靠上門栓。 偏偏廟前入相的那扇木門早不壞晚不壞, 就選在這時脫出了門軸, 碰地一聲倒了下來。 眾人一時慌了手腳,還有人哭出聲, 因為他們最先看到有幾個雙手前叉的僵屍, 正慢慢地跳進廟埕裡頭來。 於是我們跳八家將的年輕人互看了一眼, 拿起傢伙, 圍到倒下的那扇廟門前, 等待著僵屍逐步聚攏。 別了,有人說。 然後我們才明白,古老的傳說沒有錯, 至少電視上演得是對的, 僵屍雙肘無法彎曲,所以只能前伸; 僵屍兩眼發直,所以只能平視; 僵屍膝蓋僵硬,所以只能跳躍。 因此它們看不見也躍不過廟門下的門檻, 只能被絆倒後挺直著身體,無助地在地上掙扎, 你甚至還能聽前叉的手指插到地上時所發出斷裂聲。 所以我們才得以趁機用手上的頓器往僵屍的後心砸去, 打到它不動後, 其他人再把它拖進廟裡, 先用木棒打爛它的牙齒, 再用菜刀剁掉它的指頭, 確定僵屍無法再傷人時, 這才一刀切斷它的喉嚨。 那夜就這樣過去了。 清晨,我們才在收音機裡聽到緊急公告, 要求倖存的民眾到避難處集結。 於是, 大家默默地自動分散到廟裡四處, 有人提水, 有人撒掃神案前的屍血, 有人把死透的僵屍拖過廟埕, 堆在巷子對面的那塊空地上。 沒有一個人說話, 因為大家都在心裡頭想著同樣的一些事, 想著廟裡按著傳說在冰箱裡塞著好幾袋的糯米、狗血和雞血, 還都是黑的; 想著也許有人能靠著傳說的法子, 來治好被僵屍抓傷時所染上的屍毒; 想著收音機裡公告裡的種種規定, 不準夜行、不準開車、不準帶傷患,任何大大小小的傷口都不行。 最後,有人從車子裡接了幾桶汽油出來, 淋在那堆死屍上, 點火。 火光中, 我們和無法離開的親人訣別; 一路上, 我們則不斷地在心裡說服自己, 留下來的人, 他們是為了要保護我們、 還有保護我們的廟, 跟保護廟裡,那群理應保佑眾生的神明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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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