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賣靈魂 - 兒啊你要比國父強三倍，因為你叫「孫沖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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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賣靈魂

2015/01/19 17:25:21瀏覽380｜回應2｜推薦35

「你想想，我們這兩種豆子都沒有太突出的香味，」

我帶著客戶從倉儲走出來，
他想要加盟我的咖啡連鎖店，
而我則向他這樣解釋：

「但為什麼兩種豆子混合後，
會成為這麼香的調和咖啡？」

「你們的用料比較實在？
可是我看你們的給我的進價比其他的加盟商還低呀？」

我笑著不回答。

「香料？還是你們的產品加了額外的香料？」

我依舊不語。

「.......，難不成，
你們加了其他工業的化學原料？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呢？」我回答：

「人們一天到晚酗酒哈草，
熬夜傷肝開快車，
他們因為這些鳥事而減少的壽命，
可比吃些化學材料來的嚴重多了，
所以，這有什麼不道德的呢？」

「可是....，我還是覺得....。」那人囁嚅著。

「哈哈哈！」我笑著大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沒那回事！開完笑的。」

那人跟著乾笑了兩聲。

「我們加的是別的東西。」

「啊？」他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我。

「靈魂，我們加的是靈魂。」

「........，靈....，
喔，我知道了，靈魂！
你是指達人的靈魂嗎，
意思是在豆子裡灌注了的熱情，
讓咖啡因此更好喝。」他試著幫我解釋。

「不，靈魂，就是人類的靈魂。」我說。

「呃....，靈魂....，我不懂....。」我在他聲音中聽到了一絲緊張。

「是的，靈魂。
每家咖啡店的加盟主都有自己的祕方，
而我們的祕方就是人的靈魂。」

「這....。」

我打斷他：

「每個上門來買咖啡的顧客，
我們都會在他們身上竊取一絲痛苦的靈魂，
難過，悲傷，怨恨，孤寂，
然後加一點在下杯咖啡裡，賣給另一個顧客，
這樣他們就會在咖啡裡喝到感觸，
演員喝到意境，
作家喝到繆思，
情人喝到眼淚，
遊子喝到鄉愁。

每個來這裡的人都會擺脫痛楚，
然後帶走一絲收穫，
所以他們來了還想再來，喝了還想再喝，
而這樣你就可以賺到更多的錢，不是嗎。」

「是沒錯啦....，
但我們談的是竊取別人的靈魂再賣出去耶，
這樣做好嗎？
我是說，這分明就是偷竊和銷贓............，

等等，我在說什麼？」他甩甩頭：

「為什麼我可以偷別人的靈魂？
為什麼你可以？
你到底是誰？
難不成，你是....，」他的眼神突然爆出恐懼：

「撒旦？！」

「噹啦~~~~。」我雙手由頭向腳比劃了一下：

「撒但、惡魔、魔鬼，
或路西法，隨便你怎麼叫都行。」

想到過去兩小時的會談中，
我不斷地在他心中埋下暗示與伏筆的種子，
終於在此刻落地生根，
真是著實令人開心。

「你想要幹麻？」他幾乎用尖叫地問。

「沒什麼，」我說：「只是要和你談筆生意而已。」

「然後要我出賣我的靈魂！」

出....出賣....賣....靈魂....靈....魂....魂....魂....，
他的吼聲在諾大的廠房中迴響。

我讓他隨著回音的消散而稍微冷靜一下，
然後靠近用手指彈了一下被他緊握在拳中的合約說：

「我沒有別的目的，
就是想和你談成一筆生意，
讓你加盟我的咖啡連鎖店，賺上一筆錢，
而且，」

我對他搖搖食指：

「合，約，裡，絕，對，沒，有，要，你，出，賣，靈，魂。

我建議你可以看看你手上的那份合約，
畢竟，看看又不會有什麼損失。」

「見鬼的合約....最好是這樣....下地獄去吧....。」

他在嘴中如此碎念著，
但我覺得他終究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因為他正把合約翻到第一頁，一行一行地看下去。
於是我也假裝沒聽到他對我的....，呃....，詛咒，
拉過兩張椅子來，讓他好好研讀，
並仔細回答與解釋他對每一條合約的提問。

「好像沒什麼問題。」在兩半個小時並看完整本合約後，他如是說。

「可不是嗎？」我兩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

「但是，撒旦永遠在說謊，
我怎麼知道這合約算不算數？」他問。

「沒錯，我一直在說謊，
但除了合約以外。
你一定也知道，撒旦必須遵守自己的合約，
在合約裡，童叟無欺，絕無例外！」

「這我知道，但撒旦最擅長誤導....，」他沉吟著：

「我怎麼知道你剛剛對合約的解釋都算數，
畢竟，這些『都』只是你在講而已。」

「不，解釋也算合約的一部份。」

很好，我喜歡謹慎的人，
我從西裝外套中翻出一份附件，遞過去：

「這是我們剛剛對合約解釋的逐字稿，
和合約擁有同樣的效力。」

他接過去，又看了半個小時，
還再和我修改了幾個地方。

「我真的不用出賣靈魂？」末了，他問。

「在這份合約中，不用。」我回答，並推過一枝鋼筆。

他接過筆，但沒有簽名，
反倒是將合約與附件再從頭看過一遍。

「不用出賣靈魂？」他再次確認。

「不用。」我耐心地回覆。

「那我希望這也加入合約的條文中。」

「沒問題。」我說過，我喜歡謹慎的人。

他拿過合約，再確認了一次，
這才在上頭簽名。

「我是說，」他邊簽邊問：

「如果我不用出賣靈魂，
那為什麼你會想和我簽這個合約？」

「沒什麼，」我把我那份合約拿回來：

「不就是想和世人一樣，好好做筆生意嗎？」

我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他謹慎地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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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我走進他的咖啡店，
想看看我的客戶最近混得如何。
他倒是一眼就認出我：

「稀客，稀客，怎麼會想來店裡啊？」他招呼我到吧檯一角坐下。

「生意不錯嘛。」

我環視他的店面，
很開心地看見即便在冷門時段，
店裡也坐了七、八分滿。

「託您的福，
來杯咖啡吧。」他端來一杯店裡的招牌。

我接過來，啜了一小口，
閉上眼，細細地品嚐咖啡裡的靈魂。

「不錯....。
但是，這是什麼？」

我話鋒一轉，
指著吧檯一旁的捐獻與收據問道。

「喔！那個啊，您知道的，」

他輕聲地回答，有些話你永遠不會想讓自己的顧客聽到：

「我總覺得....，還是覺得....，呃....，
偷別人的靈魂，還拿去賣錢，
呃....，您知道的，
總是令人覺得不安。

所以，我放了一個功德箱，
每月捐出利潤的10%，
您知道的，
做做功德嘛，
想說應該可以迴向給我的靈魂。」

「你的靈魂都在我這兒了，
所以你省省吧。」我冷冷地說。

「你說什麼？！」

他整個人衝過來，
鼻尖幾乎貼在我臉上，
並將此生不曾用過的威脅氣音，
從咬緊的牙關狠狠地向我噴出：

「你說過我不用出賣靈魂的！」

我回瞪回去，
瞪進他空洞的眼中，
也讓他瞪進我眼裡，
好看到他那被我囚禁的靈魂。

「我從來就沒有要求你把靈魂出賣給我，
但是當你決定竊取別人的靈魂，並販賣牟利的那刻起，」

我收回身子，
抽離他那張泛白的臉孔：

「你自己就將靈魂賣給我了。」

我將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
起身，拍了拍他無言的肩膀，
轉身，走向店門，
並留給他最後一句話：

「希望你享受你在世的人生。
阿們。」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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