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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09 14:58:45瀏覽448|回應2|推薦27 | |
有個膾炙人口(?)的故事是這樣講的,
說是有個計程車司機, 大半夜的,在台大醫院前載了一個年輕女人要過辛亥隧道。 出了隧道女人要下車,身上卻沒錢, 於是讓司機在樓下等她。 司機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人,便去按響門鈴, 結果下來的是個中年婦女, 遞給司機兩百塊錢,還跟他解釋道, 方才坐車的是她女兒,前兩天在醫院難產死了, 每晚都回來看孩子, 昨天回來過,前天也回來過吶, 一樣都是兩百塊錢。 這最初是司馬中原在鄉野奇談裡講的鬼故事, 算算也快三十年前了吧, 想當初我小時候在床上聽他有聲書的卡帶時, 還嚇得我晚上不敢睡覺。 後來有無數個人轉述過無數次這個故事, 有的說年輕女人付了錢, 有的說司機收到的其實是冥紙, 我個人則認為, 如果那女人要是沒死,還打從心底想賴掉車資, 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 只是鬼話傳來傳去, 卻似乎沒人注意到, 這故事是司馬爺爺在講鬼時, 唯一提及特定地點的故事。 我的意思是說, 如果要從台大醫院出發並經過辛亥隧道,, 那麼出來後必然是位在隧道靠萬芳、木柵的那頭。 現在那邊可熱鬧了, 有國小有捷運,還有一個長滿大樓的山坡地社區。 但在三十年前,這些地方都還沒開發, 所以在出隧道後能立刻下車的住宅, 就只有靠隧道口、辛亥路旁的那一小排四層樓公寓, 其餘的地方基本上就算是荒山野嶺了。 於是你可以想像, 這個鬼故事流傳開來後, 對那排公寓裡的住戶會有多困擾, 當年鄰居們甚至還彼此尋開心, 互問究竟是誰在半夜拿錢下樓給計程車司機, 是不是你啊? 嗯....,你知道的....。 其實我這所以會知道這些, 是因為前年夏天我們家搬進那排公寓, 某天樓上的一個鄰居來串門子時順道跟我講的。 那鄰居是個老奶奶, 算一算也有八十好幾了, 身子卻十分硬朗, 還三不五時地滷點牛腱豆干、揉些包子麵點之類的端下來給我們吃。 起先,我們再三推卻, 但後來是有一次老奶奶在言談間, 提及她家人早就散了, 現在只剩她一個人獨自住在樓上的大公寓裡, 我和太太這才忙不迭地趕緊收下, 並開始三天兩頭地請老奶奶下來一同吃飯。 而那年冬天,我們甚至還會在寒流來襲的冬夜裡開瓶老酒, 一邊聽老奶奶講她在「國民政府黃金十年」(☉_☉這實在太有梗了)渡過的童年時光。 後來是有一天太太突然問我, 怎麼好像這幾天都沒到到老奶奶耶? 嗯................。 我思索了片刻,這才回想起, 這兩天晚上,天花板上都有傳出應該是搬東西的聲音, 有時半夜似乎還會聽到窗外飄來樓上幽幽的催眠曲歌聲, 或許是老奶奶想起她的家人孩子吧, 我這樣回答。 或許也是因為如此, 一個多禮拜後,老奶奶對門的鄰居來問我們同樣的問題時, 我依然跟他說我這兩天晚上都還有聽........ 怎....麼了嗎?他應該是被我突然瞪大的雙眼嚇到了吧。 樓上的聲音....,這兩天....好像已經....沒聽到了。 我結結巴巴地解釋, 然後連忙帶著鄰居去按老奶奶家那無人回應的門鈴, 並讓充斥在狹小樓梯間裡的緊張氣氛, 隨著門外管區、里長、鎖匠與閒雜人等的陸續加入, 連同混亂的場面一齊逐漸累積, 最後在門撬開的那一刻被戳破, 讓沸騰的慌亂瞬間昇華成無言的驚駭, 因為在場的每個人都看見, 倒臥在玄關前的, 是一具被層白色絲絨狀物質緊緊地包裹而成的人形繭蛹。 「我想,是因為這兩天天氣冷, 所以屍體才沒發臭吧, 而且直到兩、三天前, 我們都還聽到樓上有人活動的聲音, 這才沒有發現異狀吧....。」 稍晚,管區趁著樓上檢察官、法醫、葬儀社一夥人忙亂, 下來詢問大家一些細節時, 我在家門前這樣對他辯解。 「哪有可能?都花美成這樣怎麼可能只有兩天?」樓上葬儀社帶頭的大哥突然插話。 「啊?」我和管區一同不解地望向自樓梯間探頭下來的大哥。 「花美,美俊,」大哥解釋道: 「菌絲啦! 那一層厚厚的白色是長霉了啦。 依我看吼,霉要長成這樣,至少也要死去兩個禮拜啦。」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想終究薑還是老的辣, 因為頭一個打破沉默的是老管區: 「如果說老太太已經死了兩個星期, 那之後是誰在樓上發出你所聽見的聲音?」他問我: 「你的房間在哪裡?」 我趕緊帶大家上樓, 穿過老奶奶家熟悉而陌生的格局, 來到我每晚聽到聲音的那個房間前。 那扇房門的喇叭鎖沒有從裡鎖上, 但門外卻很詭異地裝了一排排的外鎖跟掛鎖。 這時不知道是誰找來了工具, 把一個個鎖頭逐一撬開。 推開門,昏暗的房間裡, 迎面撞見的是一位....具正在腐爛的中年婦女屍首, 半坐臥在窗邊的一張安樂椅上, 乾枯的發黑面孔朝著窗外, 瘦弱的雙手則溫柔地抱著....,抱著...., 抱著........一副不知死去多久而泛黃, 卻又因終年撫摸而發亮的...., 嬰兒骸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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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