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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08 18:00:00瀏覽68|回應0|推薦1 | |
柳寵娘聞見娘親的閨名被柳睿咬牙切齒地提起,不由惶惑啞然,莫敢貿然中斷父親的思緒,卻又不捨他越發矛盾自虐的陰霾。 「父相,都怪寵娘無故提起了娘,我知道您是不愛聽的。」她聲細歉然。 柳睿兩指捏住微攏的眉心,彷彿承受不住過去的分量,又彷彿額頭隱隱有一陣刺痛,「寵兒,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在相府將無所依靠,只有嫁入東宮,你才有強大後盾保護你自己,明白了麼?」 柳寵娘一怔。原來……父相是為了保護她麼? 說到底柳睿是這世上最疼愛她的人,對他的畏懼也有一部分來自她對失去愛的害怕,只是長久以來讓畏懼隔開的距離太遠,使她總是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靠近。 她曉得,父相對她的偏愛來自他對娘親的懷念,寵她彷彿就是在間接彌補他來不及給予娘親的寵愛。父相不曾對任何人提及娘親的事,甚至將娘親的名字變成一個禁忌,就像娘親從未存在過一般,然對她的溺愛卻是最佳的反證。 試問誰又曉得,倘若當日娘親活下來了,再改嫁父相,今天的光景會否不一樣?年華沖刷過後,父相會惜她如初,還是會逐漸生厭地納來一個又一個的妾,誰又說得準?有時候,她覺得娘親是幸運的,因為她永遠美麗地活在父相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她不知道這份愛在柳睿越發滄桑的心中還剩下多少,也不知道她與娘親有幾分相像,然她是因為娘親而得到柳睿的偏愛,多年下來,柳睿似乎也已然習慣了對她的溺寵與愛護。 她的父相在別人面前如何陰狠專制她不理,她只知父相是愛她的。 「女兒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我知你有分寸,因此平時也由著你鬧一些小姐脾氣,然明日起你便要嫁入東宮,太后可不會像我寵你這般事事順你的意,懂麼?」 柳寵娘咬唇,小聲道:「懂了。」 驀地裡元嬈捧著兩份糕點進房,緩緩置於几上。 「元嬈,把地上的殘屑清理一下,再泡一壺茶來。」柳寵娘重新將笑顏堆到臉上,將食物都遞近父親,「父相快吃罷。寵娘看著您吃,畢竟以後便無法陪你用膳了。」 「胡說,以後我常常進宮看你便是。」柳睿的話聲仍是冷冷的,「你吃,羅玉說你脾氣一來午膳也不吃,如此怎可。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今晚無法陪你用膳,你乖乖的,早些休息。」說著,他整頓著袍衫站起,轉身欲走。 柳寵娘當下搶前挽上他的臂肘,動作生澀怯然卻有著不捨,「女兒送父相出去罷。」
柳睿走後不久,天已陰黑,窗外飄漾著月華的寧謐,只見銅鏡幽幽映出一張素雅的容顏,在元嬈解開半綰的髮髻後回復她最真樸的模樣,如同在貝殼中被細細珍護的真珠,純粹而無知。卻又因為一道懿旨,似乎讓她似懂非懂地明白了世上一些事並沒有選擇或還價的餘地。 「小姐,發甚麼呆呢?」元嬈的問聲喚回柳寵娘恍惚遊離的心神,「聽說新嫁娘都如此,只是小姐嫁的是天子,聲勢場面比一般大,使得人也跟著緊張。」 「可以的話,真不想當啊,做人真煩……」柳寵娘極是委屈地扁著嘴兒。 元嫣噗地一笑,「小姐,你怎學了那些文人傷春悲秋的,偏生裝了個兩不像!」 「好啊你,居然敢笑我!」柳寵娘蹙眉佯怒抬手,在元嫣怕癢的瑟縮下靈俏一轉手,直直伸向元嫣腋下搔去,弄得她閃避求饒的同時呵笑連連。 「瞧瞧你們,成甚麼樣子了?」元嬈沒好氣地喝止。 元嫣笑得眼泛淚光,雙頰漫開一絲微紅,「小姐好過份,說不過就使陰招!」 「誰叫你沒大沒小的?臭元嫣,沒有元嬈一半溫嫻。」柳寵娘雙手氣鼓鼓地叉在腰身兩側。 「好了,姐姐也是的,竟陪著小姐瞎鬧。下午大人的臉色可嚇人了,小姐不怕相爺對你如何,我和姐姐可小命堪憂。」元嬈順手脫下柳寵娘身上的短襦,而後想起甚麼似地叫道:「對了,金銀花好像用完了,小姐睡前不喝三花茶睡不著。」 「我去廚房取!」元嫣二話不說就奔出房去。 夜色如蘭,幽幽地俯視大地,靜靜地凝望世間,無聲卻深邃,如一雙慈悲的眼。 元嫣眺望著今晚特別閃燦的點點星辰,心情正好,嘴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手捧新取的茶葉,腳步輕盈欲跳,經過後花園時,往內側的花叢聞了聞香,隱隱約約之間,耳際響起幾句亟欲壓低的情話,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讓四周覆染上情慾旖旎的火熱。 在相府工作多年,她太清楚現下發生著何事,早已司空見慣。 真是大煞風景哪!浪費了這有情的花,浪費了這純潔的月,浪費了這寧靜的夜。 「……權哥,不要……奴婢不敢啊,丞相大人太可怕了……」 「……怎麼,你不是想嫁我為妾麼?你都敢出來與我偷情了,現下還嚷嚷著怕我父相,嗯?乖啊,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夜色迷濛,絲竹瀟湘間,慾念縈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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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