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骨灰

好啦！好驚悚的標題是吧？這是《在世界中心呼喊愛情》的漫畫中，男主角的爺爺告訴他的事情，就是他去把初戀情人的骨灰偷出來，一天一點的吃掉了。雖然壁龕裡還有著今生要盡責任的對象──男主角的奶奶，但是到最後，支撐他去做偷骨灰這件事的，大概還是他內心源初的那份愛、那個悸動，不管對方化為灰燼、或者自己風燭殘年，燈火將熄之前的一點點時間，能夠有一點實現了「在一起的感動」也好……

其實老爺爺所謂的「盡責任」，對男主角奶奶懷抱的是一份感激與敬愛，所以爺爺會尊重她，到她歿後才去追求自己當年未實現的真愛，即便對方已經不是活著會哭會笑的存在，他仍然用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去實現和那位女士互相了解（儘妨吃下去也未必能溝通什麼事，這是個象徵性意義）。

面對好友的追愛行動，這也不是第一次討論到溝通與理解的問題，但我對她說，如果把妳每天想到他而內傷當作1000元，想到他要關心他當作100元，她說每天最低消耗至少6000，百來天（百日祭？），甚至於今年十月起就要滿週年了（週年忌？），那可花的比欠給銀行沒還的更多，果然台語說「相愛就是相欠債」真的不錯。那麼飛到外國去相見所花的，真的也不算什麼了，要是能數據量化的話，所付出的早已是個天文數字。

──「天文數字」

那麼對方能提交的天文鉅款又是什麼呢？何況情感並不是能用任何量尺來衡鑑，甚至於，它也不存在不同等級單位的比例換算概念，人情並不是數學，而人情中精微分類的愛情、友誼、親情等，又是各個不同的概念與實情，但是如果付出的，是比全部更多的「天文數字」的話，那或許，它已經比生命更沉重。

總在呼吸之間重覆化為灰燼，只待撞出那一絲的電光愛火，便能死灰復燃、浴火重生。

如果真能驗證是死也無憾的事的話，最後妳就把他的灰燼都和著酒吞下肚子吧！他的一切都在那裡，紀錄在那些粉末之中，當它流進了妳的器官、融遍了妳的血、進出妳每顆細胞，他將體驗妳每秒的生與死，不需長談，就能讀懂妳的一切，進入妳的腦中吸收妳過去以來的每一天，於焉，他便讀取了這些天的思念，為妳嘶叫彈奏著，彷彿妳的每滴血液都正在唱歌，胸口的暖流就快要將妳自燃似的……情願一同化為烏有。

如果吃下了對方，來生是能一起出生在同一個身體裡，還是依然要化為兩具肉體，然後再次吞噬？真正被取名為「墮落」的理由，是因為醉心於啃食的重罪，食肉囓骨的瘋狂，雖然它有一個純潔乾淨的名字叫做「愛」，但我卻想這麼認為：犧牲自己填飽對方，或者偷取對方來填飽自己，才是真相。然而犧牲是崇高的，盜取是邪惡的，所以愛總是有包容與極端，可是不論如何，共化烏有的終局卻不曾變過。

直到消散宇宙之間的過程，手段如何於妳卻又何妨？妳被判墮落的罪，只不過是一份直達烏有之前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