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2008/09/02 02:50:43瀏覽737|回應1|推薦6 | |
站在父親靈前,我只想靜靜的讓思緒隨意的流動,沒有徐志摩寫背影的那種心緒,也沒有那許多感性的情感.
這或許是我遺傳至父親的一個特質吧? 不瞭解的人或許會認為怎會這樣的鐵石心腸? 1988年第一次面對家人離開,13年前第二次再度面對,以迄今天站在父親的靈前,我沒有如大多數人一般的激動情緒,更沒有痛哭流涕的神態. 但這卻不會減低任何一絲一毫度他們的愛與思念,只是個人表現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三次面對這樣的離別場合,心裡總是有着複雜又沉重的情緒,如何面對未來更多更重的擔子?如何讓其他身邊的活人可以過着正常的生活?這是我每次面對這樣生死離別時的心情!!! 隔壁不遠的追思靈堂的喪家請來一組六人的樂隊,在道家法師喃喃頌唸之間敲敲打打,聽在耳裡那是一種很荒謬的感受.西洋管弦樂隊指間滑出來的是一首又一首的流行樂曲,夾雜在那喃喃的道士頌經聲裡,心裡覺着很是不能理解. 恰好禮儀公司的小姐來訪,要確認一些事務. 在那小喇叭與電子琴聲裡,我問禮儀公司是否可以給我不一樣的樂隊? 我希望父親在最後離開時,可以在一種安祥優美的樂曲裡跟大家道別,而不是在種無厘頭的狀態下,狀若倉皇的跟所有來道別的人分手. 我也不要那種虛強假意的牽亡與五子哭墓演出,最後在很多的禮俗上,盡量的以環保簡約做為最重要的基礎. 熱心的里長來家裡問:要不要地方或國會政治人物的花籃或其他什物? 一位親戚也說把場面辦出來,以彰顯老頭子一身為國的犧牲. 聽着心裡感覺頗為怪異,婉言辭謝了大家的熱心好意. 我只想給戎馬一身的父親,在最吼一程裡走得輕輕鬆鬆.我想六十一年前當他離開師範換上戎裝後,從沒以機會這樣輕鬆的走過吧? 六十一年來,他走遍了中國十三省以及幾近整個中南半島,即便華髮蒼蒼的最後十年裡,他似乎也不曾把心境放清鬆過. 頑固的老頭子,在他最後與我們分手前的一年裡,雖然躲不過大腦前葉退化導致心智退縮的遭遇,卻還不改他驕傲的習慣,仍放不下那帶兵打戰的桀驁不馴個性,總對幫他洗澡這事有着難以接受的尷尬心緒,實在是個極度頑固的老頭子!!! 四十年的老朋友來看他,上香悼唸後,在靈堂前與我話家常,來來回回繞着與老頭子認識的經過,看着這位與老頭子交好的忘年交,額上也已被華髮攻佔了山頭. 以往在美斯樂比鄰而居的老友來給他磕頭上香,看着這位過去才華卓絕的長者,曾玩得一身好樂器,唱得一副好平劇,在我遞過三柱清香到那已上了老人斑的雙手時,他已開始抽動兩肩,緊緊抿着嘴唇把香高舉過額,雙腿一灣給老頭子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叩首的大禮. 在給老人家還了三叩首的禮後,趕緊把已扑倒在地上痛哭的老人家扶起,站在老人家身後,我看着老頭子的肖相,還是那麼頑固的眼神!!! 看着這些一頭蒼蒼白髮的老人家們,幾十年前甩着雙手,或扛着那比命根子還重要的卡賓槍,或背着已經硬得幾乎可以立着放的軍毛毯,拔涉千百公里為找一個可以安心過日子的土地,如今在遺憾中逐個倒下.耳裡猶響着他們叨叨唸唸的點滴過往,彷彿那戰馬雜沓聲仍隱約迴響在耳際. 想到一位親戚說生活裡該有的東西都要燒一份給他,看着之前路過其他喪家靈前的電腦與電漿電視等等的紮紙祭品,我想若我真要也備了一份給老頭子,他可能會跳起來指着我的鼻子臭罵一頓!!! 一路好走,你這頑固的老頭子!!! |
|
(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