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泰國瘋中文網裡有朋友問道有無中降的經驗或故事,中降的經驗沒有,但是可以講個長輩的經歷. 之所以說是經歷,而不稱之為經驗,是我個人覺得那裡邊有許多值得探討的地方,而我這個人也很鐵齒,基本上怪力亂神的事我向來是有敬無懼!!! 這是我母親在小時講述家家裡的事時說的: 年代回朔到1946年,清朝以前祖先由山東遷徙到江西,後由江西九江遷到雲南,現今的臨滄地區,代我父親是六世. 在雲南地區祖先逐漸由軍士途轉商,經商的方式是走馬幫.路線是由緬寧(臨滄縣的舊稱)北往昆明,再由昆明南行,經普洱進西雙版納.接下來進入緬甸,再長驅南下到泰北的湄塞(Mae-sai)過清萊再到清邁. 假如生意好天氣佳的話,父親告訴我說曾經遠抵現今泰南的北大年府幾次.途中也會經過彭世洛及大城與曼谷等城市. 在那個神鬼與天齊的年代,馬幫要出門走道前,都必須要有一定的儀式,除了挑個良辰美時外,也是鍋頭(馬幫首領)點人頭數馬匹,分配任務以及商討走道時要帶的商品類別. 馬幫走道時的商品貨物,在當年只要能賣錢得都不拒絕,不論從上海運來的洋絲(尼龍布料)或是景德的瓷,雲南的茶葉茶磚,或西雙地區的土布(少數民族織的布料),滇西地區普遍的大煙(鴉片)或黃披(粗加工後的鴉片)等這些都是搶手貨. 馬幫在當年算是一種鬆散的組織團體,沒有強制性的幫規,沒有那些電影裡比手化腳手式暗語.馬幫的人數多寡沒有一定的數目,端看鍋頭的本事,以及領導能力而定. 當年祖輩世代當鍋頭時,人數最多時近兩百人,少時有百餘人.馬匹的數目不是固定的,全看馬幫成員的財力,通常是鍋頭的馬匹佔多數,成員也是以鍋頭的雇工(趕馬人)為主體.有的成員牽一匹家裡僅有的馬來請託,只要人不壞,鍋頭還是會應允,有人送馬送貨來託鍋頭照應,自個在家等着數半開(民初雲南省主席自行發行的雲南貨幣,是一種銀元)或老盾(英國人在緬甸發行的錢幣,是一種成份75%的銀幣,中文正確名稱為盧布)的也有. 馬幫除了有人有馬,就當然俱有一定的武裝能力,武裝為輕武器,從兩指寬的長馬刀,長矛棍棒,到當年算高級的盒子砲(手槍),還有長短統(長短槍).從大隊人馬開往昆明城,到折轉南下到緬甸泰國,沿途土匪不少,遇到強悍的卡瓦族(生卡瓦)的話,通常是真刀真槍的打過去. 遇到和善的擺夷(傣)族,或漢卡瓦就省事多了,甚至有生意可以做.馬幫通常也依賴這些友善的村寨來補給整備,順便把雲南帶來的布料什貨賣給村寨裡有錢的人家,再跟他們買大煙或火藥鉛丸. 人說行船走馬三分險,馬幫出門前是極為慎重的,按母親及父親的敘述,每年春天或秋收後(是馬幫鍋頭決定一年走一趟或是兩趟馬道),鍋頭會讓家裡的長工挨家挨戶的去通知,在約定的日子裡,大家到鍋頭家裡吃飯議事. 母親說每次家裡談事情,家裡上下沒有人可以閒着,一兩百個馬幫成員,加上同來的家眷,那是要封街看席的大事. 吃吃喝喝談談說說,在末了會由鍋頭卜雞腳掛,以決定出行的日子問吉凶. 雞腳卜掛是一種馬幫穿統的占卜方式,辦席吃飯總會需要殺豬宰牛,雞鴨魚更是在劫難逃!!!在吃飯前,會另備一桌席面祭祀天地君親師,飯畢就由鍋頭把祭天地君親師席面上的全雞撕下一雙雞腿.剝去皮肉(每次聽到這裡,我總會問母親及父親:那雞皮與肉就丟了嗎?嘴饞啊!!!) 鍋頭把去了皮肉的雞腿骨刮乾淨後,就着昏黃的夕陽在雞腿骨上找眼子(各位有空不妨試試看,光滑的雞腿骨上,會有兩個或三個眼子),再用牙籤往眼子裡插,要插上穩住才行,鍋頭就按插上的竹籤子的方位深度等等來論斷是否按期出發,或是要另外翻黃曆訂時辰. 這種方式準不準?靈不靈驗?我不知道!!! 但小時,每當老爸要出門執行任務前,老媽總也會讓家裡的老公雞遭劫,同樣的插籤子看雞腳掛.但每次都唉聲嘆氣的說沒學到家!!!最後一次看雞腳掛,應該是完全不準,因為父親進入大陸執行敵後任務被抓了,還關在大牢裡勞改了幾年!!! 每次馬幫出遠門,鍋頭總會交待幫眾,沿途不檢不搶不拿不偷不盜,和氣生財平安回家. 這年,家裡的一個長工~老左,是祖父的得力助手,年輕力壯又機靈,按往常的他總是會被奶奶安排跟着幫當鍋頭的祖父,牽馬端茶送水煙筒是他份內的事.而休停期間給料修蹄上馬掌,他也沒少幹. 就有那麼一次,在大伙過了西雙版納地區進入緬甸,由於生意太好,走走停停的已經花了近兩個月時間,人疲馬倦的在一個山地民族村子裡休息,祖父與村子頭人(土司或首領的意思)交好,就選在那裡多停兩天,順便收收當地的煙土及其他土產. 一天下午,老左給馬餵了料,到街上溜溜,回程時在一個轉角看到一束馬掌(馬蹄鐵,在馬蹄子上釘了,讓馬行走時不會受傷,就像我們穿鞋一般的功能),四下無人,老左心想該不會是馬隊上那位掉下了,就二話不說檢了回去. 回去後剛好騾子馬匹都吃飽了,隨手就取了削刀蹄釘及幾串馬掌給馬匹上了.之後吃飯洗澡睡覺,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馬隊上有人急沖沖的來找祖父,說老左壞事了!!!祖父趕了過去,只見老左躺在床上扭來紐去的,面如死灰般的,口裡胡言亂語.大伙又是捏人中掐虎口,揉中檀推風池都沒用.鍋頭轉身往頭人家裡跑,拖了頭人來看老左. 頭人進門瞧了瞧,就問老左昨天去了那裡,大伙如實說只知他一個人去街上溜溜,頭人問有沒有買了什麼東西回來? 大伙都說沒有,老左不抽煙也不喝酒.吃飯到挺上勁的,一頓飯總要扒個兩大碗公.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着,其中一位忽然提到,他昨天回來時好像提了一串馬掌,後來給馬上了就休息沒再出門. 頭人帶了大伙去屋外找老左上馬掌的馬匹,提起馬腿來看馬掌是新的,卻不是馬隊自個由雲南帶來的.頭人跟祖父說:老左給人招了!!! 招了就是中了降,頭人帶着祖父及幾位管事的到村裡探詢,最後找到一戶人家,幾個月前剛死了一位女兒,那女兒死前沒嫁人,老夫婦就用馬掌下了降,丟在路邊看那位有緣人可以娶了他女兒. 後來,頭人與祖父給老左應了聘,收了老夫婦的禮,老左在床上躺了一晌就醒來,大伙喳喳呼呼的問他,他全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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