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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31 15:25:42瀏覽4436|回應14|推薦22 | |
綺君斜倚著欄杆,凝視山腳點點的燈光,夜色像眨眼的星星在訴說情衷,沒談過戀愛的她卻深感不安,只想避開身旁的男人,將身軀往寒風處硬塞。 男人伸出的手落空,尷尬地擺在橫欄上,嘴角笑著擠出:「夜景好美。」 綺君沒回應,她現在只想回家。寒風穿透新買的綠毛衣,竄入燙平的迷你裙,讓美容院吹直的長髮亂飄。她不懂姑姑的乾兒子,幹嘛帶自己到這種地方?但,誰叫她出糗的模樣被看到?只能拿一次約會來堵嘴。 「據說這裡是台北最棒的地方。」 男人繼續自彈自唱,卻再也不敢直視立在冷氣團中的綺君,只剩下瞳仁不斷地朝眼角晃。綺君知道,這男人長得不壞,三十出頭有張二十歲的娃娃臉,在大公司當機械維修員,薪水不差,可惜個子只高自己5公分,害她特地去買雙沒跟的馬靴搭配。 但她不想一輩子穿沒跟的馬靴出門,更不想和知道自己糗事的傢伙為伴。 三天前,綺君被姑姑硬叫去相親,說什麼再不嫁就沒人要,她只好硬著頭皮去西餐廳陪男人吃飯。誰曉得這傢伙嘴裡話說得流暢,但拿起西餐刀的手卻不穩,抖就算了,切牛排還切到手,害她看到血嚇昏過去。 醒來時躺在醫院裡,全身藥味不說,男人還將她的父母、姑姑、奶奶全叫到醫院,讓家人通通知道她有恐血症。這從高中起就瞞著家人的丟臉事,瞬間成為笑柄,綺君氣得當場想甩門走人,卻因為護士說的:「他好擔心妳喔!一路把妳背過來,還一直在旁邊照顧妳。」而作罷。 所以,她只想陪男人約會一晚,當作還債,因此不偽裝、不說什麼甜蜜的話,甚至打算直接告訴男人想回家,這時,山路底端傳來隆隆聲,伴隨著好幾盞摩托車燈,迅速地包圍他倆! 「知道嗎?」為首的流氓獰笑著說:「戀愛是要抽稅的!」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站到綺君面前,幫她擋住刺眼的燈光,嘴裡還低語著:「等等有機會妳就先跑,什麼都不要看。」 綺君咬著下嘴唇,緊抱著自己胸懷的手越來越抖,雙膝緊緊地靠在一起,她早想跑了,但男人的這句話的重量,反而壓得她走不開。 「老兄,」流氓靠近,手上甩著蝴蝶刀,「給點零用花花吧?」 「五千,」男人掏出錢來,沒握錢的手已成拳頭,「請你們離開。」 「我們兄弟這麼多人,五千哪夠?加上那個小妞還可以。」 「不行!」男人大聲起來,惹得流氓臉色一變,蝴蝶刀瞬間劃過男人的臉! 綺君來不及閉上雙眼,更來不及逃跑,在血流出同時,她知道自己腿軟了,軟到讓身軀掉到山崖下,耳邊只剩下男人的驚叫,和越來越深的夜色。 不知過了多久,綺君在全身酸痛中醒來。天色猶黑,她只能靠著觸摸知道,旁邊有硬梆梆的落石、濕潤的雜草、以及墊在身軀下的男人。 男人還有呼吸,綺君想輕喚他,卻怎樣也想不出男人的名字,想離開,沒跟的靴子讓她可以走上好幾里路,可是,丟下男人不管又太過份,於是改用手撮男人,然而,就算她大力到搧他幾巴掌,男人依舊以穩重的呼吸持續沈睡著。 該怎麼辦呢?綺君站了起來,透過剛才的觸碰,她可以想像男人渾身是傷,有傷必定有血,她見血就昏,最好趁夜色趕緊離開,她不想再次暈倒! 但才向前摸索幾步,綺君腦裡突然浮現男人保護自己的模樣,她搖搖頭,繼續向前走,黑暗中,茫茫的視線竟浮現男人關懷時的深情。她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望向一片黑,想著:他一定是為了保護我才跟下來的,我不能這樣丟下他! 於是,綺君趁著黯,拖起男人,一步步往燈光處行去,可惜她力量小,直到曙光乍現,仍沒走幾步。 就在綺君累到不行,坐下來喘氣時,突然間,感到抓著男人的手,被一股暖流包圍,然後是男人溫溫的聲音:「我說,這裡是台北最棒的地方。」 「什麼啊!」她忍不住瞪向男人。 男人撐起身體,抱住她開口:「因為有妳。」 綺君又開始覺得暈眩,不知道是因為看見血,還是因為過份狂跳的心臟,正壓著她喘不過氣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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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